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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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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半,过中元,祭亡魂。

附近的居民都在黄昏时候来到指定的焚烧点,本来就不大的空地顿时变得拥挤。喻挽灵蹲在一个不太醒目的位置,专注地盯着燃烧的火苗,冷不丁被路过的人踩了一脚,那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喻挽灵也不在意,垂着脑袋站起来,一点一点拍散身上的烟灰。

她怕还会有人踩到自己,干脆不等火苗熄灭,早早地收拾好放在地上的香烛和打火机。一切收拾妥当,地上焚烧的纸钱也渐渐燃尽,灰烬中只残留了零星火点。

她合掌拜了拜,心里默默地说:“灵灵姐你放心,我会替你保护好妈妈。”

拜完以后,她提着东西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喻挽灵和母亲租住在国企的职工家属楼里,这是九十年代的建筑,虽然破旧,但胜在房租便宜。

老旧的楼道又窄又暗,扶手生满铁锈,一层层脱落的油漆块附着在上面,还黏着一些不明粘液。喻挽灵觉得看起来有点恶心,她宁愿摸黑上楼也不愿意扶。

狭窄的楼道里飘来饭菜香,她循着香味走到了自家门口,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就站在门外都能听见清晰的炒菜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暖黄色的老式吊灯,以及桌上的热饭热菜。她的妈妈——喻香秀正把最后一碗热汤端在桌上,出声招呼她上桌吃饭。

俩母女上桌,吃饭的时候谁都没说话。饭后,喻香秀收拾碗筷进厨房,喻挽灵则去调染发剂,等喻香秀洗好了碗,她的染发剂也按比例调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喻挽灵将黑色染发剂一点一点地用刷子涂在喻香秀的头发上。

去理发店染一次头发很贵,她们都是自己买便宜的染发剂在家染。缺点是一分钱一分货,持色度没有那么久,隔三差五就得补染。

她心里不禁感慨:妈妈明明是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六十岁一样,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多。

“挽灵,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都收好了。”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可收拾。

沉默了一会儿,喻香秀提醒她:“什么东西都不能留,抽屉里没留什么日记本之类的吧?”

“没有,我不写日记的,抽屉我都检查了一遍,已经收拾空了。”

“好,那江斯澄的那些资料……?”

“那些资料我还没处理,我想最后再看一下,看完我就会烧掉的。”喻挽灵急忙回答。

“看完一定要烧干净,灰都不能留。”喻香秀严肃地提醒。

“嗯!我知道!”

给母亲冲洗好头发以后,喻挽灵拿出江斯澄的资料,最后翻看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可看,江家把这个独子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泄露出多少他的信息和照片。这本资料也只是简单地概述了一下他从小到大的就学经历,附加几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以及一张近照。

这张近照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只有一个不算很清晰的面孔轮廓。

看完以后,喻挽灵拿起打火机点燃资料的一角,将它丢进蹲便器里慢慢焚烧。

其实,她第一次知道江斯澄这个人,是在她12岁的时候。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娱乐新闻都用“秋岚的爱子”以及“江家小少爷”的绰号来称呼他。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路过小学门口的书摊,一眼就看见了杂志封面写着大大的标题——“秋岚的爱子是问题儿童?”,下面还有两行小标题——“小小年纪,内心邪恶”“爱用极端手段欺负同学、捉弄老师”。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印象?因为在十几年前,“秋岚”这两个字本身就是爆点,她可是长红了二十年而且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就算在三十岁的时候因为结婚生子而隐退影视圈、就此淡出了观众们的视野,人们也还是对她的事情津津乐道。

喻挽灵小时候很爱和父母一起看秋岚演的电影,每当村里的露天电影开始放映,她总要搬一张小板凳过去,挑个好位置坐着托腮看。

小小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居然会和荧幕上的这个大明星……不,准确来说,是和她的儿子有交集的一天。

现在的她依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像一场虚幻的梦,明明早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真要面对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喻挽灵的思绪就这样飘远,再回神时,火焰已经把马桶烤得黢黑。她赶紧用水扑灭,又多舀了几瓢水,把蹲便器里的灰烬全部冲干净,最后拿马桶刷刷洗,卖力刷了好一会儿才将蹲便器恢复原样。

回到房间,她摘掉眼镜,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被月光照亮的窗台,怎么也睡不着。

她怕睡着,因为她知道,过了风平浪静的今晚,当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时,她就会进入一段未知的新生活。

江家在南槐市的郊区,那一片区域被南槐人戏称为“富人区”,因为住在那里的人都非富即贵,国内很多富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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