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李霁（1 / 2）

不知不觉已在东宫两月有余，李昱得空时总会来看洛音，与她闲聊，却并未有逾矩行为。洛音因与世隔绝太久，对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经常问东问西，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说与她听。

上元节将近，宫中渐透出过节的喜庆，宜春宫四处悬挂的彩灯将洛音心头苦苦压抑的阴霾也冲淡了不少，节前一日的清晨，李昱忽然来了洛音的住处，洛音很是困惑，他庶务繁忙，很少这个时间来探望她。

他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你不是说想去西市看看么？左右今日无事，我便陪你同去。”

那日洛音不过随口一说，李昱竟放在了心上，她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忽觉眼角已然湿润。

她赶忙垂下头，满含感激地道：“奴谢殿下。”

李昱伸手轻轻拭去她颊上泪痕，温声道：“以后你在东宫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顿了顿，又郑重道：“我会信守婚约，说服陛下允许我们成亲。”

洛音抬起头望着他的乌黑如墨的眼睛，轻声问道：“殿下愿意与奴成亲，是因为殿下喜欢奴吗？”

李昱似乎愣了一愣，随即沉静地道：“我从未喜欢过哪个女子，也不知何为喜欢。”

洛音隐隐有些失望，涩声道：“那殿下又何必将那婚约当真？”

李昱认真地道：“你我既有婚约，我自然应当遵守诺言，娶你为妻。”

洛音心头没来由的一阵血气翻涌，语声便冷淡了几分：“奴虽卑微，却也不稀罕旁人的施舍怜悯，殿下既然如此守诺，干脆去娶了我那姐姐岂不是更好？”

她在李昱面前一直卑顺谦和，从未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如此不识大体，他分明没说出一句逆耳之言，她却格外委屈难受。

李昱凌人的目光静静地将洛音凝着，她方才惊觉此刻顶撞的乃是当朝太子，他从未曾与她摆出储君的架势，她却忘乎所以地将他皇太子的身份忘了个干干净净。

洛音苍白了脸，却依旧倔强地不肯低头。

“真是个死心眼。”不知过了多久，他清澈的声音在洛音耳边响起，语气并未见不满：“你那胞姐现如今都是皇太后了，我若娶了她，岂非年纪轻轻就要做太上皇？”

郑瑶音逃离西京后一路南下，直入南疆投奔大将军宇文元哲，不久便诞下前朝皇孙，年前，刚满月的婴儿就在宇文元哲的拥护下登基称帝，以汝川为都城，打出匡扶梁室的旗号，屡屡发兵侵扰大越，以至兵戈不断，宇文元哲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且擅于谋略，不到一个月便斩杀两名大越良将，令新帝极是头疼。

洛音听他语气带有几分促狭，紧张的心也略略放松了一些，其实她何尝不知，莫说陛下不会轻易同意她与太子的婚事，即便同意，以洛音如今的家世地位也绝无可能成为太子正妻，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必定是对太子多有助益的王公贵女，而她最多只不过是东宫妃妾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洛音心下黯然，刻意避开话题：“殿下，就我们两人出宫吗？”

李昱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往西苑马厩走去。

西京民风尚武，自前朝始，皇子们皆可骑马佩剑自由出入宫城，大越朝也并未将这一习惯废除，因此李昱径直牵了两匹马儿来，笑吟吟地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洛音。

洛音连连摇头，表示不会骑马。

他宽慰道：“望月很乖的，你不用害怕。”接着又耐心地教给她一些骑马的要领。

洛音笨拙的跨上马背，小心翼翼地与他并辔而行，望月果然如他所说，十分乖巧，她渐渐不再害怕，十分开心地转过头去看李昱。

他今日以玉冠束发，着天青色的圆领襕袍，领口与衣襟处绣着暗银如意云纹，腰间垂了一块剔透无暇的玉璧，衣衫配饰虽不华丽张扬，却依旧透出掩饰不住的清贵秀雅。

洛音暗想，这一生，除了李昱，寻常的男子怕是再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初春的寒意料峭刺骨，西市各坊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两人牵着马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目光游移在各处。洛音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花灯连绵，车马穿梭，百姓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曾民不聊生的西京在新朝的治理下日趋和平繁盛。

街道沿路两侧尽是店铺行肆，因太多年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洛音对什么都很好奇，从绢布店到瓷器店，再到胭脂香料铺子她都逛了一遍，最后甚至还拉着李昱跑到新开的青楼去瞧了瞧那些西域来的美人胡姬。

从青楼取马出门，远远瞧见一家糕点铺子，洛音顿觉嘴馋，两人在糕点铺门前停步，李昱似乎知道她心思一般，对她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洛音也不推辞，爽直道：“我想吃荷花酥，还想吃蜜糖酥酪。”

李昱将他手中的马缰递给她，转身走进了铺子，她牵着两匹马守在门口等他出来。

正在这时，蓦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