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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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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拉着饭,吃的格外香,大概昨晩没怎么吃,是饿惨了。

“师祖,为什么还不去找他们汇合,不是说死人了吗?”他问。

“入魔者白天出不来,我们还有时间。”其实,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司冬,不如让那一刻来的晚一点。

司冬跟我在义庄看门,白天他大多躲在睡觉的屋里不出来,或者阴天的时候,也会自己出去帮我买些蔬菜鱼肉之类的。晚上我会带着他去乡野间走走,碰上孤魂野鬼就随缘超度,时间长了,他也就会了。

不死者并不是天生就看得见这些游离在常人视线外的东西,只是大多后天都能慢慢养成。随着他们在世间游历的年岁上涨,看淡的东西多了,能看清的东西就也多了。

我是一百多岁的时候能看清楚那些的,司冬晩了些,他是身死后才能看见的。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他正在停尸房里帮我守夜,我跟他说不用守,他说这几天晚上听见动静了。

我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猫,直到他那天晚上慌乱着踹开门,把我从床上摘起来。

“有鬼,有鬼!”他喊着,面色吓的不轻,我想,他要是还活着,脸上应该会有几滴冷汗。

“你怕啥,你是活死人,鬼见了你都害怕。”我还在点油灯,他就推着我往外走。

他说的是那几天新进来的一个尸体,一个少妇,因为和隔壁村的一个书生有染,被投河了。

我进停尸房的时候,石地板上都是水渍,鞋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轻响。她坐在自己的棺柩旁,依靠着棺木,背对着我们。

我说:“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她回过头,即使成了鬼,也是张漂亮的脸。

“我能不能看看自己?”她问。

“泡水了,都浮囊了,还是别看的好……我用白布都裹紧了,旁人也看不得,你放心的走吧。”

她转回头背对着我们,司冬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终于不抖了。

“姐姐,你说为什么我死了,他一点都不伤心?我刚才去看他,他睡的特别香,怀里还抱着他们村的那个寡妇。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我竟然才知道。”

我走到她面前,她身上滴的水把四周都围成了一个水圈。

我说:“你回去看看你丈夫吧,他这几日白天都过来,在你棺柩旁跪了很久。”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不去,是他亲手推我下去的。我在水里那么痛苦,我的手离他那么近,他到最后也没有拉我上来。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都那么狠心?

我坐在她旁边,想告诉她,不是只有男人狠心,是世人皆有狠心时,但似乎那个时候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所以只是听着她吐完心中不快。

天快亮的时候,司冬从我房间拿来了黄色的符纸和朱砂,我将符写好贴在她额前,念着咒经送她走了。

她的眼神仍有不甘,但是却也不想为任何人留在此地,鬼留在人间久了,魂魄会越来越虚弱,晩了就无法转世,只能魂飞烟灭。

即使死的冤屈,也要算笔明白账,为了他们,她觉得不值,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这满腹的委屈。

那符纸在她额间化成尘粉的时候,她的魂魄化成一缕烟飘走了,地上的水渍也都消失了。

司冬问:“她为什么不带着那两个男人一起走?”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若杀了那两个人,那她就没那么容易走了,那两个男人的魂魄会一直牵着她。即使投胎转世,他们还会再遇见。”

况且她没那么恨,她的戾气不足以能杀人夺命。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司冬:“所以你也不要恨,不要报仇,活死人若是杀人寻仇,会入魔。”

入了魔救不回来,只能灭之。

司冬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太平的又跟他过了十余载,直到那个杀他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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