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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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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卮的家在整个小镇的最西边,一个甚至不算院落的院落。

第一天上课,一大早父亲便把金吒交到了徐娘子的手上,叮嘱了几句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金吒在徐家的小堂屋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玉卮的身影,有点失望。

她的大护法来和她一起读书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金吒曾经听说,玉卮的母亲徐娘子是怀着身孕突然出现在他们镇上的。初初带来的盘缠用光之后,徐娘子也曾拮据到全靠邻里帮衬度日,后来她高超的绣艺逐渐被挖掘,她也靠卖绣品在镇子上站稳了脚跟,也买下了这个半院,有了这样一个栖身之所。

日子匆匆过去,玉卮渐渐长大了,徐娘子便索性发挥自己的特长,在自己家堂屋里开了个小小的私塾。小镇并不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宝地,几百年来无论治世还是乱世,同进士都没出过一个。镇上大部分人家的孩子读书开蒙,不过是求能认得几个字,将来看账做工,不至于被坏人诓了去。

相反,徐家娘子诗书双绝,曾在机缘巧合下被路过的外乡夫子盛赞为“女诸生”,想必出自簪缨世家,家里又是极开明的。她做了这小镇上的教书先生,甚至都可以说“屈才”。

至于玉卮的生父是谁,徐娘子又为何沦落至此,近十年以来徐家娘子缄口不提,金吒一个小娃娃,自然也不能打探过多。

“你爹把你送来的太早了,不仅别的孩子都没过来,我家煌儿也还在盥洗呢。”徐娘子看出了他的躁动,“听说前几天,煌儿抱回来了一个睡着的男孩,想必就是你吧?”

当日他“殚精竭虑”地出了“智计”,又十分敬业地演了出大戏,竟然会慢慢变成了长辈口中的笑柄。

金吒脸色微红,低下头说,“还没来得及谢谢徐煌姐姐,让徐娘子取笑了。”

那边徐娘子已经麻利地收拾起了堂屋里的几张桌椅板凳,听到他的话,转身笑了笑说,“稚子间玩乐嬉戏乃是常事,你不必往心里去。但是,既然你到我徐家读书,以后在这里可不能再叫我‘徐娘子’了,”她顿了顿,脸上有自得的神情,“要叫我‘徐先生’。”

没想到,玉卮的母亲也有这般调皮的一面,他算是知道她遗传谁了。

于是金吒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拱手正色道:“学生连津岐,拜见徐先生。”

他只听见徐娘子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答话,屋后就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体弱多病的连家小子吗?怎么也来我娘亲这里读书了。”

“守拙哥哥,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等等,谁体弱多病了?

(9)己所不欲

金吒很是生气:难道这么快玉卮就忘了,他已经是她的大护法了吗?

谁家的大护法还会体弱多病,他从未听说过。

而更令他难受的,是玉卮这两句话的语气差别,听得金吒忍不住循着她声看过去。只见一位约莫九岁多的男孩背着个半旧的书袋走了进来,粗布麻衣,生得倒是高大俊朗,想必也是健硕强壮。

金吒想起了自己的凡人堂兄连津岸,也在徐娘子这里读书,和眼前这人差不多岁数,气质状态却天差地别。

“学生卢守拙,给徐先生问安。”男孩放下书袋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给徐娘子行礼。

而金吒的脑子转得飞快:这镇上人家不多,姓卢的更是只有一家,如果他没有猜错,卢守拙应该就是他父母曾提及的故交卢茂的独子。

年纪差不多的故交,卢茂的儿子却比金吒大了四五岁,金吒也不知何故。从前他们都喜欢跟在玉卮身后做她的跟班,他一直不知道这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并不擅言辞。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听说是被接去了隔壁镇子上的外祖家。

原来他也在徐娘子这里读书啊。

金吒想着玉卮唤他时雀跃的语气,突然心里一阵酸涩,不是滋味起来。

但后面还有更让金吒酸涩的。

徐娘子的私塾里加上他和玉卮一共才不过八.九人,男女同学,年纪不等,最大的是金吒的凡人堂兄连津岸,最小的则是他自己。

他第一天开蒙,徐娘子特意为他放慢了进度,讲了讲《四书》里最浅的《论语》。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徐娘子默到此处,抬眼看了看下面几个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小脸,又笑道,“你们谁来背后面呀?”

卢守拙上课最是积极,很快便举手站起来,朗声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徐娘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守拙你来给大家讲讲,什么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也不能强迫塞给别人。”很快,卢守拙就给出了他的答案。

徐娘子又点了点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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