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2 / 2）

到的消息，必然不可能是假的，多少都有根据。

而此次的根据应当便是宁卓嵩前几日那道闹得沸沸扬扬的奏折，若这道奏折真是空穴来风凭空捏造，皇上才不会让她来做这些事情。

可今日她在顾怀远的书房中却什么发现都没有，这明显不对劲。

乔书珞不死心，唤来画阑又仔细对顾怀远的书桌进行了一番搜找，可终究没有什么旁的发现。

她的眉头深深蹙起，莫非，真是皇上得来的消息出了问题？

顾怀远的书房中燃着地龙，但远没有卧房中那样暖和，乔书珞初初进来时本还觉得冷，但眼下这样一番大动作的翻找，她的额上已细细密密地渗出一层汗来，打湿了贴在耳边的鬓发。

乔书珞实在纳闷，自己废了这样大的功夫翻来找去，人累得够呛不说，居然一点发现都没有。

画阑也开始没了耐心：“姑娘，姑爷书房中能找到的书信我们都看过了，就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工作书信往来，没有什么异样啊。”

乔书珞沉思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姑娘，那眼下要怎么办？”画阑一边将取出的书信重新完完整整地装进原来的木盒之中，还特意调整一下，将东西恢复成了原样。

“既然你我查得这样仔细都没能找出什么破绽来，指不定真是皇上那边消息有误。”乔书珞音色平淡，甚至有些庆幸，“将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收回去，我们便出去吧，没有什么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

画阑赞同：“好。”

乔书珞呼出一口气，立在博古架旁，目光再次扫视了书房一圈，可此次她却被博古架最中间的一把小匕首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把极为精巧的匕首，刀柄上缀着萤萤泛光的曜石，像是异邦之物，日光照射之下如同狸奴的眼睛，煞是可爱。

匕首未开刃，放在博古架上似乎只是个用来观赏的物什，跟周围杀气凌然的兵器刀剑显得格格不入。

乔书珞有些好奇，顾怀远为何会将这样一把只供观赏之用的匕首放在了博古架的中央，她缓缓靠近，伸手拂过匕首的刀柄和冰凉的刀刃。

就在她想将这把匕首拿下来细细端详一番时，却突然发现这把匕首居然死死地固定在博古架上，根本无法拿下来。

乔书珞心中又起风波，带着几分试探却又不愿相信的心情不再试图将匕首拔起，反而按照另外一个方向，将匕首缓缓按下。

在她因紧张而心如擂鼓的心跳声之下，猛然，卡扣合在一处的声音响起，与博古架遥相呼应的书架应声露出一方刚才她们不曾发现的暗格。

乔书珞喉间干涩，轻轻咽了咽，借着透进窗棂的阳光，只能依稀辨认清是一些带着墨色纸张，层层垒好之后又将其卷起保存在此。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顾怀远如此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乔书珞不敢想，她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

她不想自己亲自上去查看，便对距离书架更近的画阑吩咐道：“画阑，你去将那几页纸……拿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

可能连乔书珞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的颤抖。

一旦这些暗格中的东西是皇上想要收集的罪证，她和顾怀远将会彻底走向对立面。

她是皇上安插的暗探，也更是大齐的人，做的桩桩件件的事都得对得住大齐，一旦顾怀远真有了别的心思，她没得选，只能放弃顾怀远。

画阑同样知晓其中的利害，心情复杂地上前将东西拿了出来，可当她将纸张展开后，纸上的东西全数落在眼中，她不由惊呼一声，一个没拿稳，将那些纸卷全部扔了出去。

画阑怔怔地回过身，眼底是根本藏不住的惊讶，她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姑，姑娘……你快来看……”

乔书珞拧紧了眉心，画阑反应如此之大，她不得不上前亲自查看。

可当乔书珞将一张纸捡起后，入眼的那一瞬，她也瞬间哑然。

这些纸不是别的，是一卷卷不曾裱装的画卷，散落一地的画作，乔书珞依次看去，笔触从稚嫩青涩到成熟细腻，都只画了一个人的身影样貌，每一卷，每一笔，都是她。

泪水不合时宜地漫上眼底，乔书珞不可置信地掩口。

她找了这样久的人，竟然都一直在她身边。

顾怀远，就是赵铭久。

有些画作因放置的时间太久已经开始泛黄，乔书珞细长的指尖轻轻抚过画卷上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泪水氤氲，隔着整整六年的光阴，再次落入她的眼中。

曾经的一切怀疑，一切异样，在这一瞬都变得有迹可循，豁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