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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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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塞外的群狼、大漠孤烟、以及塞上圆月。

家里人总道他们在军中无战事或轮岗守夜时,会在原地点起篝火烤暖,煨些土薯吃。

他们与同袍称兄道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和明璜说得皆是“只见你外祖一刀挑起那龟儿子的人头”“二舅我飞起左劈一刀,右蹬一脚,那将军就被我斩落马下,跪地求饶”诸如此类的故事。

明璜被保护得太好,家人从未让她知道战场的朝不保夕,从未让她见过血腥残忍。在此战前,她只觉得家人身上的伤疤是点缀他们勇猛的珍珠,但从未想过,这是出生入死的残酷。

原来大漠孤烟,千雪纷飞都是罕见的掌间流沙,岌岌不可终日才是寻常。

明璜坐在土丘上,一夜未睡,直到天明。天明后她写了十年家书,给了些银子遣人每隔一段时间便送一封给平凉,便收拾好细软,投军去了。

那时她还未参军,尚有机会退出,远离这腥风血雨,继续过衣锦食肉的日子,她却仍是投军了。

那时她没退,这时便更不可能退了。

明璜俯身半响,却仍未听到向凛的回答,她咬牙又坚定地说了一遍:

“我不走,请舅舅成全!”

她不能走,且不说向家危机未除,就说那日她所见饱受侵疆之苦的百姓,她下头不识字要她写家书的小兵,都在声声切切地告诉她。

她不能走,即便她只是一个小小卒长,但她身上既已着了这戎装,便没有临阵退缩之理。

见向凛久未答应,渐渐地,明璜声中便带上了一丝哭腔:“请舅舅,成全。”

“铃铛,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不走?”,一片沉默后,向凛又再开口。

明璜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走,我要留在这儿。”

“你的身份不能暴露,舅舅帮不了你,在这儿一切便只能靠自己。军营升迁并无你想的那么轻易,你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卒长,白了头才能从军中回来,你当真愿意?”

“愿意,是铃铛自己选的,铃铛不后悔。”

一声长叹从头顶传来,明璜听到了其中含着的悲意。

我让大舅舅难过了......明璜的心似被捏成一团,扔到了醋里,酸胀胀的。

叹息过后,向凛绕着明璜走了一圈。

向凛第一次发现,这个小时候只能骑小马驹的外甥女真的长大了,长成了大人。

她流着京中的亲父的血,就连脸都与那男人相似,但脾性半分不像明逾之,性子胆气与向家人是十足十的像。

向凛嘴上挂了一抹欣慰的笑,他抹了抹自己眼中的泪,最后才在明璜身前站定了,他声如洪钟喝道:

“二骑卒长明璜何在!”

明璜身子一凛,她抬起脸来,见向凛神情肃穆,她忙调整出一个军礼,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声应道:

“标下在!”

“卒长明璜听令,我等身为军士,自当保家卫国,捍卫疆土!军士最大的荣耀便是为国为民战死沙场,绝不可临阵脱逃。若让我知晓你畏敌不前,临阵退缩。你便...你便不要回来了。”

“我们向家没有逃兵。”

明璜含泪点点头,她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滴到了眼前的黄沙地里,她低头得令:

“标下领命。”

向凛亲自躬身扶跪地的明璜起来,他又好好打量了一下明璜,见这外甥女哭的凄惨却仍坚定不移的模样,感慨道:

“原来你早已这般大了啊。我总感觉你还小小个的,就那么一点点高。”,向凛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番,他一比划,明璜就又哭了起来。

“铃铛不哭,再哭眼睛便要肿成山核桃了,明天让你同袍瞧见了,你该如何说道?”

“舅舅没有骗你。”,向凛摸着明璜的头道:“你在军中待久了舅舅真的帮不了你,舅舅不日便要调到京中,此次来到塞北只是代天子巡边,大统领天子另有安排。”

区区一晚上,明璜便受到了诸多冲击,先是被早来了一年,还做上恒泽军大将军的大舅舅吓到。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此时又得知大舅舅要走。

这与她上世知晓的完全不同,上世大舅舅做了次将,还是嘉元三年春来的,大舅舅一来恒泽军便没有再调出去过,最后死也是死在了恒泽军的攻城战中。

也是因为大舅舅来了恒泽军,后头整个向家都被牵扯进了贪响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因此,此生明璜一苏醒过来,便铁了心要来恒泽军投军。

怎么这一辈子大舅舅被调去京城了呢?向家,向家还会被牵连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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