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敌也可一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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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穿一袭黑衣，衣摆上用白丝线绣着海浪纹样，袖是窄袖，从里面伸出的两只手放在乌木琴上随意拨弄，手指又细又长。江水沉的目光从他的手指转移到头脸上。这人一头乌发半束，用玉冠一丝不苟地固定在头顶，后面散下来的头发随动作倾斜，遮住一点脸面，叫人看不分明。

江水沉似个没见过世面的登徒子，生生盯了人家半晌，才觉出这画面有些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江水沉四顾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又转回去看弹琴的男人，心里一个激灵，赫然睁大了眼睛。

这男人的手明明在动，是一副沉浸在琴乐里的模样，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江水沉皱了皱眉，总不能是她耳朵突然聋了。再结合前面自己盯着这人入迷的情状，江水沉断定，这个男人必定有古怪。

她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用内劲打向男人，石头直直地冲男人肩部飞去，到了亭子边界处，却像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突然落地。

这是有结界？江水沉没见过结界，只从前听她爹说过，修行的道行高深了，水平接近上仙，才能造出结界。她爹一辈子也就见过两个，一个是已羽化登仙的乾真道人，再一个是条修炼千年的大黑蟒。

这就麻烦了。看来这河妖的道行不浅，江水沉连破开结界的把握都没有，何况对敌。

她忍不住心烦意乱。人都在跟前了，却不能动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然而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水沉前途还远大着，可不想在一条小河里折了性命。

她持剑的手背向身后，一面盯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一面倒退几步，正待转身之际，却听一把金石般的嗓音震响：“姑娘既然来了，又何故转身就走。”

这声音响彻江水沉耳畔，似近非远，又回声阵阵。可那凉亭中的男子仍侧坐着抚琴，动也未动，不禁叫江水沉戒备起来，出声发问：“谁在说话？你是谁？”她四处张望片刻，又道：“别鬼鬼祟祟躲躲藏藏，有本事出来叫阵！”

那声音忍俊不禁地轻笑两下，说：“我不是正在你眼前吗？”

随着话音落下，凉亭里的男子放下琴，转过来身，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鬓若刀裁，面如冠玉，眉似远山，目若璨星，挺拔的鼻梁下唇角微微弯着，眼瞳里也四散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江水沉一颗心突然怦怦跳起来，她口干舌燥，脑子里乱作一团，僵立半晌，才听自己的声音道：“你是谁？”

男子闻言，思索一瞬，拱手行了一礼：“兰沧江蚨玉，见过姑娘。”

江水沉一听，眼神立时变了，心也一下子凉了半截，眯眼打量蚨玉，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要活人祭祀，鱼肉这方圆百里村民的河神？！”

她的剑重新举起来，坚定地指向前方：“我霞山派二十七代弟子江水沉替天行道，力虽不敌，也可一战！”

蚨玉好看的眉头皱起来，看着持剑与自己对峙的江水沉，僵持好半天，才说：“我不是。”

“不是？”江水沉微微冷笑，寸步不让：“你不是让活人祭祀，还是你没有鱼肉乡里？”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任凭这个蚨玉如何狡辩，江水沉也不会信了他的鬼扯。

蚨玉抻了抻衣袖，平静地说下去：“我不是河神。蚨玉只是这兰沧江里一条小小的鲤鱼精，并不是江姑娘所说要活人祭祀、鱼肉乡里的河神。”

这回答出乎了江水沉的意料，她有些发愣，反问：“你不是河神？那你为何在这里？”江水沉环视四周，疑惑地问：“这里难道不是河神的河宫？”

蚨玉停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里是河宫不假，但河神出远门去赴朋友之约，尚未归来。”

“那你又是谁？”江水沉紧跟着问，同时仔细辨认蚨玉的神色。

蚨玉不急不躁、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蚨玉是在兰沧江里修行的一条鲤鱼精，今日能结识江姑娘，实乃蚨玉之幸……”

江水沉不耐烦地打断：“你既不是河神，又为何会在这河宫之中？”

蚨玉被问住了，先是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江水沉的问题：“你问我既不是河神，为何会在河宫之中？”而后左右看了看凉亭的结界，苦笑着摇了摇头。

江水沉皱眉思索，难道他也是受河神迫害，被河神用结界困在此处的？

这样一想，她心中蓦地柔软，再看亭中的蚨玉也带了几分可怜相。见蚨玉仍是笑着沉默，似是有苦难言，江水沉体贴地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副态度，道：“你可知打开这结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