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下）（2 / 2）

应我，永远不要用你的医术去害人！”

王娡双眸灼灼如火，张青生身体为之一振，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王娡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我还有亲人要守护——母亲、儿女、哥哥、弟弟、四个外甥……还有你！”

说到“你”字时，张青生缓缓地抬起眼睛，二人四目交接，彼此注视了很久，只这一句，他的一生就值了。

自从皃姁离世，后宫难得平静了一段时间，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万物欣欣向荣，仿佛新一轮的生机真正开始了似的。

为安抚王娡悲伤的情绪，皇帝特恩准臧儿居住宫中，因日夜有母亲陪伴，又有馨宁三姐妹和刘彘在旁，王娡倒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

只是她现在不会因为眼前看似平静的日子就忘了暗藏周围的杀机，更不会忘了妹妹是怎么死的，她现在要做的是等待时机，一个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时机。

这一天她没有等得很久，就在三月三上巳节那天等到了。

上巳节又称为女儿节，是春三月中后宫最热闹的一个节日。这一天，太后和皇帝亲率众嫔妃、公主和皇子们，驾着香车宝马来到汤泉宫，择一清流之地，祓除衅浴。

祓除仪式由巫女主持，她们难得换上鲜亮艳丽的女巫服，头上戴着翠羽，脸上依照罩着面具，边跳边念，振振有词，却叫人听不出嘟囔些什么。她们会最先跳入河中，用河水翟洗身体，荡出晦气。

栗夫人最不屑这样的仪式，看着那些巫女跳得如此欢快，不禁嗤道：“瞧一个个妖里妖气的样子，本宫就不信，在河里这么洗一洗，晦气就真的除掉了，自欺欺人罢了！”

贾夫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快人快语，“姐姐说的甚是在理呢，就说去年上巳节吧，妹妹也到河里洗了洗，谁知回去后却大病了一场，躺了好多天才能起得来呢！要妹妹看啊，到河里沐浴不仅不能除了晦气，反倒添了晦气呢！”

栗夫人看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贾姬知她一向高傲，如今刘荣被立为太子，更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了，也不介意，继续说道：“谁爱下河谁下河，反正我是不下去的，没的又着凉大病一场，你说是吧，程姐姐？”

贾姬将话锋转给了程姬，程姬悠悠一笑，“下不下河原不打紧，祓除衅浴不过图个吉利罢了，沾沾水气也就是那个意思了。”

栗夫人冷笑道：“要本宫说，竟是连水气都不要沾，如今后宫之中晦气已除去了一半，靠的可不是什么祓除衅浴，靠的是上天有眼，让那些秽乱后宫之人不得好死！”

众人默默不语，心中都知道这话是在说王娡姐妹，若在往时，王娡只是云淡风轻，当作没听见。但如今她自是有了主意，于是莞尔一笑，“栗姐姐这话竟是差得远了，陛下常跟臣妾说，三月三是咱们大汉朝第一个重要的节日，《周礼·地官》中早就记载，‘以仲春之月，令合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因为唯有阴阳和合，万物方能生长，阴阳不和，如何能生生不息呢！陛下都如此看中的节日，姐姐怎么可以如此小觑呢？也是，若长时间阴阳不和，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不足为怪了！”

众人都听得明白，这分明是在嘲笑栗姬近年来遭皇帝冷落，没有夫妻生活罢了，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叹，但见王娡如此公然凛冽回击栗夫人，却也都忍不住想继续看热闹。

果然，栗姬根本沉不住气，“王娡，你好大的胆子，你现在居然敢公然顶撞本宫了！别以为陛下宠着你，就得意忘了形，多行不义必自毙，王皃姁的下场你不会没看到吧，本宫劝你还是省着点儿吧!”

王娡轻轻一笑，浑没生气，“姐姐这话差得更远了，陛下可不是只宠着妹妹啊，陛下对妹妹的情义是——爱，想来姐姐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爱吧？”

栗姬顿时火冒三丈，“王娡，你这个小贱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你一个二婚生过孩子的女人，竟也敢在本宫面前谈情说爱，你也配！”

说着，抡起面前的酒碗就朝王娡砸了过去。

众人“啊”的一声，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