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雪 （中）（1 / 2）

她重新来到楼梯口，扶着把手往上走。一开始她爬得很慢，像是怕惊扰到谁；接着，随着心跳越来越快，她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她手抵在门上，抿唇看着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男人。他体温正常，伤口也都已经处理妥当，但似乎仍然处于极大的痛苦中。他不但眉头紧锁，牙齿也紧紧咬在一起，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痛苦是应得的报应还是受难的折磨？她看着他的伤口乱糟糟地想，自己几乎无法想象雷古勒斯挥动魔杖对别人施恶咒的样子。她看向他的脸，黑色的头发，高耸的鼻子，利落的下颌线，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但她却觉得即便毕业才半年，他已经变了不少。她担心这种变化背后代表着她无法接受的事。克洛托甩甩脑袋，告诫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让他尽快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了几个普通检测咒，它们显示他一切正常——但这糟糕极了。他中的可能是某种精神类毒药，或者是黑魔法攻击。她找了找自己的魔药库存：外伤愈合剂、无梦酣睡剂，甚至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复方汤剂。幸运的是，她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缓和剂和补血剂。

她撬开他的嘴将两种药剂灌进去，祈祷这个鲁莽的行为是正确的。这是她最有可能见效的两种魔药了，如果这样他都不醒过来，那很可能只能冒险将他送去圣芒戈。做好这些后，她的目光落在他躺在床头柜的魔杖上——只要一个咒语，她就能得到答案。

克洛托一手抓着裙摆，另一只手拿起魔杖低声念出闪回咒。两次幻影移形、漂浮咒、保温咒、幻身咒、防偷听咒……她快速查看他昨天用过的咒语，当发现没有什么不可饶恕咒甚至是攻击类咒语后她暗暗松了口气，或许他真的跟他们不一样，不会做那些事。但是，当他受到攻击时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击呢？

只能待会儿亲自问他了，于是克洛托找了一本关于黑魔法治疗的书，想根据他的症状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顺便等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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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落山时分，雷古勒斯才慢慢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厢形床内。他挣扎着支起身子，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深蓝色的窗帘，堆放着书和匣子的胡桃木书桌，有些眼熟的黑色大衣柜……

他记得最后用尽全力幻影移行到了——博金博克，他没想到自己不是倒在街上而是店铺中央，接着就放心地晕了过去。毕竟，他以为她早就把自己踢出了允许幻影移形的名单。想到这里，他向后倒回枕头上。即便是夹杂着窃喜的放松也让他忽略不了身体的疼痛，但他却觉得自己轻盈无比。

不一会儿，她出现在门口。“醒了？”她把水递给他。

“嗯……”他歪着疼痛的头，微微坐起看向她，“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但你的情况很糟糕，你需要更多的强效缓和剂。”她指向旁边的空瓶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它们已经被补好了，身体上的伤口也正在恢复。毫无疑问，魔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他总觉得自己恢复这么快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及时处理。被她照顾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曾经他也被克利切照顾得很好，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他想到了小时候在故事书里看到过的幸福家庭，一家人围坐在冬日的暖炉……但这次，他更想把自己代入大人的角色。

“钻心剜骨，至少四次。”她在他对面坐下，皱着眉头。“是穆迪他们吗？虽然傲罗现在能够合法使用不可饶恕咒，但这样做未免也太——”

“不，不是他们。”他重新靠在枕头上，“你会相信吗？是黑魔王。”

她睁大了双眼，这是她从未料想过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任何回应似乎都是危险的越界，她不想离那个尽力逃避的世界太近。即便雷古勒斯明白自己突然的坦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解释。这太冒险了，不论是对她还是对魂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打破了沉默：“几点了？”

“快五点了。另外，现在颁发了临时宵禁，晚上九点到早上七点。”她将挣扎着想起来的他扶了起来，关切地盯着他。雷古勒斯搭着她的胳膊，感受到她皮肤的热蕴正穿过柔软的羊绒衫在他掌心蒸腾。这份温暖像温泉一般包裹着他，抚平了他的焦躁，将他与逐渐崩溃的世界暂时隔绝起来。在她身边，他觉得安心无比。

“谢谢。”他接过她递来的魔杖，抬手整理袖扣；她替他扣上了衬衫的扣子，又为他抚平了外套上的折痕。做完这些后，面面相觑的两人陷入了古怪的尴尬，仿佛应该这么做，又不应当这么做。

“所以你现在马上要走？身体能支撑得住？”她环抱着手臂打量着他。

“是的，抱歉，但……我想我卧室里还有一些我需要的魔药。”他对她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如果你坚持的话。”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