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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宋小狗受難記(壹)(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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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一晃而过,下午五点,放学。

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课本书包,把凳子摆整齐,宋利之依旧从众,别人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又出于本能邀请胡小蝶一起回家。

胡小蝶说,“我住校舍。”

“校舍?”

“我住在学校旁舍。”

“啊,宿舍啊。”

“宿……舍?”胡小蝶想了想,肯定道,“嗯,宿舍。”

反正闲着没事,宋利之把包斜跨在身上,说,“那走吧,我送你!”

胡小蝶有点受宠若惊,“哦!谢谢!”

说完,也学着她把书包套过脖子。

两人一同出了教室,宋利之问,“小蝶,魏校长发表的文章,在哪期报纸上呀?我想再找来看看!”

“我想想……”胡小蝶认真思索了会,摇摇头,“我也忘了,是去年的报纸。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回家后帮你找一找,这是我哥哥寄来的报纸,他在奉天做工。”

“那太谢谢你了!”

报纸一来,她就知道现在是几几年了!这是革命胜利的一大步!

除主教学楼和钟楼等正舍外,绕过风雨操场,澄衷蒙学堂还有十几幢大大小小的旁舍,均是平房。最大一间旁舍名“懷德講堂”,两侧悬有一副楹联,一左一右提着两行“余以幼孤,旅寓申江,自傷老大無成,有類夜行思秉燭;今為童蒙,特開講舍,所望髫年誌學,一般努力惜光陰”,落款是“葉澄衷”。

原来澄衷是这个创办人的名字。

宋利之随着胡小蝶一路闲聊,还约着以后去操场跑步、做运动。她原以为是她陪着胡小蝶,艰难地找话题,但最后,其实是胡小蝶为她介绍学堂,跟她聊这儿聊那儿,无话不说。

学生宿舍是两间小平房,一间女寝一间男寝;房间里是大通铺和长木桌,铺着好几床被褥,依然带着现代人回看旧时代克服不了的古破。

“我到……宿、宿舍?”

“对的对的!那我就先走了!”

“好,今日谢谢你送我回宿舍,很高兴能同你聊天,你早些回家吧,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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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胡小蝶,天光还将亮,只是太阳彻底消失,平添阴冷。

宋利之站在校门口,开始犯难。

走回去?打个车?关键不认路啊。

她摸了摸口袋,想起衣服是学校的,又去翻包,包不也还是学校发的——所以哪有一分钱?

宋利之凭记忆盲走,庙里香火来来往往的不断,码头还有许多工人没下班,附近的马路边上,黄包车夫也凑做一堆,没人揽到活。于是她就想着,要么回学校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老师还没下班,能借她点钱坐个黄包车的,也好找路……

思考间,就已经走近了那些黄包车夫们。

他们都无精打采地垂头靠在自己的车上,穿着抹布一样的旧衫、几根绳就算是鞋的草编鞋,裹着抹布一样的包头巾,几件抹布堆叠在一起,就成了抵御风寒的衣物。

而赤膊赤脚的车夫,露出来黝黑的皮肤,一根根凸起骨头密布的胸膛,两根胳膊连着肩胛,都是骨头撑着薄薄一层皮,猩红外翻的烂肉和碎石已经深深嵌入脚掌,成了瘦骨嶙峋的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过长的注视引来他们的目光,跟她对视,头却不动,只有两颗眼珠缓缓转动,浑浊又无光,嘴角干裂,嘴皮微微颤动着。

宋利之觉得他们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于是收回目光,径直走了。

而车夫的眼珠只缓缓跟随着她那双白底的黑色板鞋,又转回,继续无精打采地垂靠着车子。

天幕逐渐暗下去,灯火通明的毫无例外是洋楼洋房,有些小洋行小歌舞厅还在贪省电,大饭店、大娱乐场所已经恨不得自己就是这座城的月。

宋利之当然想去人流密集的CBD市中心凑热闹,但一她没钱,二她还有爹娘等她回家吃饭。于是每到岔路口,她就找一些穿着整齐排面(戴小礼帽/旗袍长褂)的中产人士,以不谙世事的女学生身份问路,主要问自己记得的店铺名字,然后异常顺利地看到了丁娘子布庄以及丹凤茶楼,说明这就离家不远了。

接连跑错几个弄堂巷口,真正熟悉的自家巷子和小桥水潭映入眼帘时,她感觉自己离死就差一步了。

上课坐了一天板凳,坐得腰酸背痛,放学了,背着整整八册的字课图说和乱七八糟的教材书,走得两个脚底板都没知觉了,肩都快断了,腰酸背痛算个鸡儿,哈哈。

宋利之猛地推开门,比她娘早上甩她出门还要重,径直越过碗筷整齐的圆桌、她娘的喊声,头也不回地就冲进了卫生间——她也不知道哪个是卫生间,一楼的四个门连着开,像头要吃人的牛。

她迅速地扔包,脱光,才摸索起水管,摸到了,一开水,果不其然被冰得哆嗦——谁能想到一百年前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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