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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8章 【白蛇说】(二):误入尘网(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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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白蛉送去洋学校读书,见见世面,也多点自己的想法,解放解放思想——现在都流行这个。

老财建议,她现在十三岁,读完书出来刚刚好到婚配的年龄,到时候再找人家也不迟,也说不定她到时候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用你来操心了。

老财解了陈宴的心结,陈宴给老财敬了足足五杯酒,开心的不得了,后来喝的酩酊大醉。

陈宴把白蛉送进了洋学校,一开始每天提心吊胆,心想她毕竟瘸了腿,和常人不同,担心她在里面受了欺负,后来听她说,这间学校是女子学校,里面的女孩子们都很有善心,担任教习的洋女人也完全把她当正常人看待,完全没有因为她的残疾而过分关照或施以冷眼。

陈宴的提心吊胆一下子消失了——这消息治好了他为期一个月的失眠。

陈宴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手艺人,虽然工作辛苦,但收益也还算不错,最重要是供得起白蛉在学校的开销,虽然自己紧紧巴巴,但好在给白蛉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充足的——他的内心因此得到慰藉。

又是几年过去,市面上出现了大量廉价的工业品,陈宴手工打造的桌椅板凳一夜间价值暴涨,竟成了老爷们才用得起的稀罕物件。

陈宴赚了钱,但陈宴并不开心,因为白蛉从洋人的学校毕业了,她告诉他,她还想去海外读书。

陈宴内心忐忑,并非因为她想要继续读书,也不是因为钱的事,而是因为怕她一个瘸子出去了没人照顾。

白蛉拥抱了他,于是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忐忑。

白蛉终究还是没有在省城里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她在正当婚配的好年纪离开了家,两个瘸子一瘸一拐把行李送上渡轮的传送带,一个瘸子看着另一个瘸子一瘸一拐的独自一人踏上了往东去的渡轮。

汽轮机的声音几乎把陈宴给震聋了,当他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再次看向渡轮时,已经无法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白蛉的身影。

陈宴怀抱着空落落的心回了省城。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陈宴过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生活,除了瘸腿会在阴天时候隐隐作痛之外,陈宴的生活几乎和以往相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白蛉时常会给陈宴寄送一种叫明信片的东西,上面一开始是手绘的图片和一些她留学当地的风物。

他知道她申请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学习时遇到了不少困难。

他知道她因为语言不同而懊恼不已,因为各种方言和俚语陷入抓狂。

他知道经常有男同学约她出去,可她说自己来这里是学习的,所以从来不参加外面的聚会。

……

陈宴心里始终不太舒服,并不是因为她的离开,而是因为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仅仅是每个月去邮局寄一笔钱,付出昂贵的邮寄费用,并每天提心吊胆着钱不被送达。

忽然有一天,平静的生活起了一丝波澜——

老财病倒了。

作为老财名义上的儿子,陈宴每日忙完了工作,就照顾在老财床前,照顾吃食,屎尿也亲自来清理。

老财太老了,即便用上了很好的药,也无法把生命给填充起来。

某天晚上,弥留之际,老财跟陈宴说了一席话。

老财说,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收他当了儿子,他觉得自己对得起陈宴,陈宴也对得起他。

老财说,其实他内心有愧疚,因为他刚带他们进城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挫折,生活和生意都几次近乎维持不下去了,有一次他的的确确打算把他们卖了换钱的,连人都联系好了,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心软了,咬咬牙,没做出丧良心的事。

老财说,好在老天爷长了眼,让我的善心有了回报,赚到了许多钱。

陈宴仅仅是笑了笑,告诉老财,其实他都知道。

老财也笑了,他用颤抖的手拍了拍陈宴的手背,说了句“好孩子”。

老财的笑容留在了脸上。

老财得了善终,陈宴作为主家给操办了丧事,事情前前后后忙了小半个月,总算是办的风光。

陈宴忙完了的那天,一个穿着洋服、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他作坊的门口。

陈宴使劲挤了挤眼睛,才看清楚这女人竟然就是白蛉。

她也不嫌他身上到处都是木渣,冲上来拥抱了他。

他很不习惯,很恐慌,很恼怒,也很安心。

陈宴问她,省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但没那些里胡哨的洋玩意儿,还要处理各种烦人的人情世故,比不得外面,不如再出去,读个洋博士,他供得起她上学。

可白蛉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拿陈宴的钱开了家书院,成了省城

此时白蛉年龄已经不小了,陈宴着急给她找门亲事,老财的死让陈宴内心多了一份恐慌,虽然他还没到那个年纪,但忽然暴毙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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