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1 / 2）

等魏安庆云消息的这两日，楚如攸回了一趟楚府。

那年，谢怀瑾告知父母被斩首的消息后，楚如攸便托一位商人取回双亲曾用过的衣物后，在南理国做了个简单的衣冠冢供奉着。在大郮朝，参与或是策划谋逆的人在斩首后都会被悬于刑场，不许人替其收尸，直至空中飞禽将其肉身啃食殆尽，剩下的骸骨会被统一焚烧。

殊不知那年，魏安私下买通处理尸体之人，将楚沐与楚夫人的骸骨悄悄埋葬。那天，魏安撑着伞在他们的坟前站立许久，他的心境犹如伞外淅淅沥沥的雨，潮湿，压抑，却又缠绵。

楚如攸偷偷的从楚府后门潜入，这座府邸于她而言其实是陌生的。在京都的一年时间中，先被召进宫中与惠然相伴，后又被禁于魏府，楚府的确没有真正的待过几天。

如今看着这座积满厚厚灰尘的府邸，楚如攸内心还是不免生出些悲凉来。一路行至父亲曾经用过的那间书房，楚如攸恍惚之间，似乎还能看到父亲俯在书案上写字时的模样。缓缓走进，屋内的陈设早已被翻得乱七八糟，本没多在意，直到楚如攸踢到脚边的一块木头。

楚如攸轻轻擦拭去木块上的灰尘，直到父亲的字迹映入眼帘。

“楚沐与爱妻江如之灵位”

压抑在楚如攸内心好几年的情绪终于一释而出，直至眼泪流干，声音完全嘶哑才停歇。楚如攸抱着父亲为他自己和母亲刻好的那块牌位，靠着桌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父亲是用怎样的心态给他自己和母亲镌刻的灵牌，但楚如攸好像明白了父母之间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再次醒来已是静谧深夜，有打更的人敲着梆子经过的声音，楚如攸在黑暗之中摸索出一根蜡烛点燃。很快，一点光亮便划破无尽的黑暗，顿时凋敝的空间萌生出一丝生机来。

家中值钱的物件在经历抄家之后多已不见，楚如攸也只是拿走了一方父亲从前常用的砚台，虽不值钱，却是楚如攸的一个念想。

回到客栈后，楚如攸找伙计买了纸笔连夜给谢怀瑾写信，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平安到达京都的消息。

第二天在去驿站送信时，楚如攸偶然间听得朝廷准备对南理国出兵的消息。

虽然这两年百姓们也做好了要打仗的准备，可真当战事来临之际难免还是会有些慌乱。这几天，许多南边的人都开始往北边迁移，以至于京都附近出现许多流民生乱之事，只是如今的朝廷也顾不过来。

楚如攸不得不又在寄信之时临时加了一封，叮嘱谢怀瑾多加防备，照顾好楚闊之类的话。楚如攸是大郮人，她深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何况南理国在前朝本就曾属于中原。国家，身份她无权选择，政权局势她也无权左右，她能做的只有让谢怀瑾多加防备而已。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长姐，其它的只能日后再慢慢做打算。

很快便到与魏安约定之日，楚如攸刚洗漱完毕一推开房门，庆云已候在门外。

他毕恭毕敬地站着，“楚二小姐，马车已备好，请。”

楚如攸压根没想过魏安会来，所以在马车门打开后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下。内心依旧是有一些怵得慌，楚如攸在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后，坐得远远的，如果可以恨不得能坐到马车外面去。

今日魏安在一夜无眠后本是不打算前去的，只是在看见庆云套马时，最后还是决定与他一起。魏安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所以他也不在乎。孤独很好，孤独让他清醒，果决，凡事先人一步。

马车在出城后走了估摸半个时辰，停在一间庄子外。最开始楚如攸觉得诧异，会不会是魏安弄错了，见长姐为何不去杨府？可当魏安的下属将庄子外的两个婆子控制住，并且逼问出长姐的具体位置后，楚如攸脑袋一片空白。

屋内。

一婆子将发搜的早饭随意丢在桌子上，岚儿哭着控诉：“我家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你们如今还拿这些剩饭剩菜来对付，分明我昨日才给了你们银钱，怎的就是不够了？”

那婆子言语尖酸：“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们几个的辛苦费，只有这些，能吃就吃，不吃嘛，就别吃好了……还真拿自己当主子……”

说完便从桌上拿起碗筷狠狠地摔在地上。

庆云踹门而入，迅速将那婆子擒住。

岚儿在看见门口的楚如攸后，终于忍不住哭诉道：“二小姐，你终于来看大小姐了，大小姐都快被杨家折磨死了……”

楚如攸的目光略过岚儿，看见她身后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长姐。那躺的地方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堆干柴和枯草拼凑成的鸡窝，只是比鸡窝大上许多罢了。而长姐躺在那里，气若游丝，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血色。从前长姐虽说也是孱弱，但绝非如同现在这般枯槁。

说她是仗势欺人也好，还是狐假虎威也罢，楚如攸扯住那婆子的头发连扇了她数个耳光。在逼问出庄子里最好的房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