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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遥相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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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浣一上来就被江老委以重任,后者一手拍着大腿,一手指向李先生,笑骂道打他参与进来后,每日都以极大差距抛下众人夺得魁首,怕是神仙下凡了。好巧不巧,李先生的名字也有个“仙”字,故乡有河川名“陵水”,他的双亲便以“陵仙”二字。

强敌在前,被拘了许久的青浣非但没有怯意,反而跃跃越试,锦心绣口,出手便是赢得满堂彩,就连醉醺醺的江老也忍不住爬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比试,固若金汤的结局总算出现了松动的痕迹。

令人惋惜的是,杜青浣最终还是以一票之差败在了李陵仙手下。

此次文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状元”可向“榜眼”提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陵仙打量了一番青浣,盯上那顶帷帽。

“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如何?”

青浣没有即刻应答,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到陵仙面前,因沉默而诞育的气势吓得陵仙后退了半步,连忙反思自己方才的语气是不是太过轻佻了,气得对手要揍自己一拳。

李陵仙不是什么顽劣之徒,想着对方若是不愿意,那他也不勉强,正打算这么说,青浣清冽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愿赌服输。”

云雾散去,藏于雾后的玉容羞煞春华种种。

“色”之一字潜力无穷。散会后,陵仙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杜青浣的真实身份,找了个机会窜到了杜家庭院的围墙边,一跃而上,扒在墙头,天公作美,彼时的青浣正在院里赏花,怀念已经逝去的祖父,一抬头,两束同样清澈的目光相触,正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一个月后,杜青景偷偷帮他们打开了后院的门。

“你要好好待阿浣知道吗!”

回忆至此,杜夫人忍不住叹息,堂弟送自己走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他们二人的永别。李先生同样记得杜青景的样子,那句饱含祝福的“威胁”是他和这位小舅子唯一的交谈。

“我跑了以后,那些叔婶们便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对外放出风去,说我得了急病死了。为了避免他们把我捉回去,我就随了他们的心意,逢人见客从不以洛安杜氏自居,并且多以字号示人,除了几位知交外,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提及伤心事,夫人不自觉地握住了丈夫的手寻求安慰,两只手十指相扣,诺比千钧。

“我们两个在一起游山玩水,过了快两年的逍遥日子,再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对了他们这一代人来说,二十年前的战争永远是横在他们心头的一道疤,每个人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

“我回了一趟洛安,虽说杜家被一帮米虫掌控,但那里到底是我生长的地方,可等我到了以后,才知道祖宅已在半年前被他们拿去抵了债,族人沦落街头,连青景也失去了音讯……”

一个悲伤的结尾,以一代人的分别作为尾音。

“等等,母亲……”

悲音未尽,后生激烈的反应便可是冲撞凝重的气氛。

“怎么了,怡儿?还要我再说一遍我和你母亲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为了缓和女儿的情绪,李先生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

“你俩私奔的事我从小听到大,不是这个问题。”

乐怡拍桌而起,想要说些什么,结结巴巴的,绕了半天才吐出下半句。

“照这么说来,我和菱歌不就是……”

李先生:“嗯,我想想,这种关系应该是叫‘再从姐妹’,有些拗口,要不你们两个干脆简化一下,以‘表姐妹’相称如何?”

这时,菱歌也从冲击中清醒过来了,她本就挨着乐怡坐,稍微偏一下视线就能瞥见乐怡僵硬的侧脸,只一眼便慌乱不已,心乱如麻,千言万语压在胸口,不知该从何说起。莫名的躁动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在那里碰一碰,又在那里撞一撞,牵引着她的四肢,让她像只提线木偶般,吱吱呀呀地站起身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乐怡正要转向这边的脸。

过分熟悉的脸近在眼前,她们甚至能从彼此的眸中看见自己的表情,迷惘不安,失了三分魂魄。平日里能一口气聊上三天三夜的知交此刻却相顾无言,寂静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她们的耳边咚咚响,细细分辨后,缘是脉搏在跳动,带着一丝相连血脉流淌的窸窸窣窣。那声音对她们来说太过新奇,幽深玄妙,充满陌生的恐惧。

“我吃完了,去山里转转射几箭,你们慢慢吃。”

乐怡撂下碗筷,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留一桌子人在原处思绪纷飞。菱歌想留住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呆呆看着掌心,哪儿刚刚错过了一阵风。

齐环给言冬夹菜的手悬在半空,没嚼完的食物含在嘴里,言冬则不停地在那搓筷子的尾端缓解震惊。二人对视一眼,后知后觉自己竟无意中见证了一场姐妹相认的小型狗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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