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不见的他（1 / 2）

洛提着小篮子来到房屋后的菜园，一路上都在想着刚刚父亲的眼神。他从小就和父亲不太亲近，关于父亲的记忆也零零散散，他甚至连父亲是怎样的人都不清楚，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向很严肃，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

放眼望去，这片小菜园的果蔬和往常一样还算丰盛，只是宁静间透露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感觉，也许这只是洛自己的错觉。

葱垄上的葱绿油油的，才长到洛膝盖那么高，有些已经开花。

洛挑了一根没有开花的葱，右手握住葱身向上拔起，但这根葱如同长死在地里一般，即使他改换双手使出全力也没有拔出，倒把脸憋得通红。

突然，他手中的葱发出一声惨叫，尖锐而响亮，直刺耳膜。

洛被吓得松了手，一屁股坐进潮湿的垄沟里，他满脸惊悚地看着那根被他抠出汁水的葱，它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正疯狂扭动，发出歇斯底里的抽泣声。

周围的葱也仿佛受到了惊吓，轻轻摇摆，仿佛在窃窃私语。

洛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为困惑，再变为恐惧，双手支撑地面拖着身体后退。

然而，一双长腿阻挡了洛的去路。

洛抬头看见父亲冷漠的面孔，以及父亲手中高举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镰刀。

“啊——”

洛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又回到刚才的位置。

父亲一言不发地看着洛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举着镰刀缓缓逼近。

“爸！！”

洛抱头跪下企图唤醒父爱，父亲像没看见洛一样绕过洛，揪住那根葱一刀砍下去。

那根葱在父亲的镰刀下应声而倒，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

直到父亲走远洛才敢抬头，身上吓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那根葱和平常没两样，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洛脑中的臆想。

【餐桌】

一家人齐聚在餐桌旁，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却在洛眼中显得十分诡异，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僵硬而惊悚的笑容，仿佛他们正在参加一个葬礼而不是享受一顿家庭聚餐，甚至放在餐桌中央的狗头也是微笑的表情。

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家人，尽可能地避免眼神交汇，外婆偏偏在这时给洛夹了个大鸡腿。

“洛，多吃点。”

洛抬头对上外婆充满慈爱的目光，一瞬间精神有些恍惚，一根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微小的响动如同炸弹般在静谧的空气中炸开，霎时间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洛，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挂着的惊悚更加明显，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仿佛在等待某种决定的宣布。

洛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准备弯腰捡筷子，还没弯下腰父亲突然站了起来。

洛试着动一下，父亲跟着动一下，其他人紧盯着洛的动作神色越发兴奋，盘子里的狗头也张开了獠牙。

洛不敢再动弹，保持弯腰的姿势僵在原地。他不敢想象自己捡起筷子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是父亲的严厉苛责，也许狗头会向他扑过来……

现在的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了，哪个结果他也不敢赌。

很快洛的腰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而开始酸痛，心一横直起腰坐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洛设想的哪个结果都没发生，一切恢复平常。

洛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门路，但是现在仅剩一根筷子无法继续吃饭，决定再做一次洛大胆，直接把另一根筷子也弄掉地上，起身就要走。

“不许剩饭！”

洛心头一紧看向餐桌边的众人，他们再次露出了贪婪与兴奋的面孔。

“又错了。”

洛低头看看碗中的半碗米饭和鸡腿，犹豫着伸出手，忽然心口猛抽了一下，仿佛在提示洛不能这样做。

洛停下来思索，不断用指尖敲击碗边，每拖延一秒周围的环境跟着恶化一个程度，仿佛在进行一场死亡倒计时的拉扯。

洛鬼使神差地拿起饭碗走到父亲身边，将碗中剩饭啪地倒进父亲的碗里，还用勺子将米扒拉干净。

父亲诧异地看着洛，显然没有想到洛会这么做。

“爸，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吧。”

父亲皱紧眉头瞪洛，“你都多大了？”

洛轻笑一声，露出他不该有的狡黠笑容。

“无论过了多久，你都是我爸。”

父亲收回目光，表情变得五味杂陈，认命般地拿起碗筷大口吃饭。

洛趁机开溜，躲进了房屋边的鸡棚里。浓烈的羽毛味与鸡粪味刺激着洛的嗅觉，让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幻象，这一切都是幻象……”

洛努力去回忆自己的目的，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他的意识如同一粒沙尘在混乱中漂浮，像是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