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赖上她（2 / 2）

她笑意微露，气度雍容地朝案几那边抬了抬手。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徐图慧明道：“姬将军，多谢你应邀前来。倒是，好多年没人叫过我慧明夫人了。听起来，竟有那么一点怀念。”汉语竟是说得出奇的好。

方才原来是姬靖兰对徐图慧明没称尊号，侍女觉得唐突了。

姬靖兰道：“请夫人恕罪，当今天下只有一位天子，也自然只有一位‘太皇太后’。”

侍女皱眉提醒道：“姬将军，不得无礼。”

徐图慧明却爽朗地哈哈笑道：“本宫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姬将军也不必拘于那些俗礼，况且，今日本宫也不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来见姬将军的。”

她看了看远处，叹道：“人年纪大了，就总喜欢缅怀过去。那日在阵前见姬将军少年才俊，又使得一手好兵刃，将故人故物使得出神入化，冷冰冰的银槊也似有了生气一般，心中不由得又怀念起故人来。”

姬靖兰想了想当日阵前的情形，道：“这位故人对于慧明夫人来说，一定相当重要，值得夫人您不惜只身犯险。”

徐图慧明一笑道：“是啊，如果姬将军不守信诺，此刻在周围埋伏下甲士弓手，恐怕本宫此行就有去无回了。不过——本宫倒也虚长了这些年岁，自认识人尚明，大战中几番交手，便知姬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本宫曾读过姬将军的一篇策论，当中谈及开放边贸解决边境争端之事，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以姬将军的真知远见，自然也知道，本宫能多活几年，你们也可以少跟几个对手打交道，何乐不为？”

徐图慧明说得坦荡，但是姬靖兰心里清楚，刚才他来的路上就觉察到周围有人埋伏。这些人动机未必不良，但徐图慧明也并非仅仅带着几个侍女就来与他会面这般轻率，再者，那几个侍女看得出来也是身怀绝技之人。

这里地处大景与赤熊的边境，又是郊外，无关卡城门可挡，尽管的确是汉人聚居生活的地方，但想要挟持一个赤熊太皇太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姬靖兰无意戳穿，淡淡道：“夫人待故友之心赤诚，令人动容。敢问慧明夫人，要缅怀的这位故友可是菰荼锵老将军？”

徐图慧明似乎有刹那犹豫，但是很快承认道：“正是菰荼锵，无人能比的赤熊第一勇士。菰荼一门忠烈，至今还在为我茽氏立功效忠。”

她一顿后又感慨道：“他……去世已经近二十年了。姬将军所使的这把槊是他生前的最爱之物，每战必不离身的。可自他去世后便不知所踪了。他的家人只知他曾说要将此物赠予友人，但并不确知究竟是赠予谁了，又为什么要赠予他。后来，受托送槊的人回来复命，还带了一封书信回来，众人才知，原来他将槊送给了贵国的左擎将军。”

徐图慧明说着，神色有点黯然，“我们都知，他既不将此物留给子孙后人，又没有赠予身边挚友，而是送给远在千里外的一位只有数面之缘的友人，定然有他的深意在。只是……此后，这把槊就再也没有现世。直到那日，姬将军执槊在阵前挥舞……本宫托人打听才知，原来这把槊如今已为姬将军所有。”

她的目光投向远处，双眼似乎浮出淡淡氤氲，声音也变得飘然，“姬将军少年英才、风华正茂，挥舞起那把银槊来恰似天将一般的丰姿和武功，一如当年……”

“太皇太后……”侍女轻声唤了一句。

徐图慧明没有继续往下说。她收敛起方才的片刻失神，眸底的落寞却没有完全消散，“正是因为这样，本宫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亲眼看一看这把槊，亲手摸一摸上面的款识。望姬将军成全。”

姬靖兰转头向在身后侍立的辛卫示意了一下，辛卫便将随身背着的一口硕大的木箱取下，小心摆放在徐图慧明面前的案几上。侍女也将油灯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