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2 / 4）

点想笑，“我也……不是在问您要一张更方便我工作的底图，相反，您给到什么样的场地，我都接受。”

她拍拍柳娜，要来纸和笔低头画着，“一个楼盘过于工整对称的建筑布局，所营造出的小区空间，也会是工整的。”

指着图说：“这就避免不了后续的景观设计，也得做出像一二期那样——装饰性很强烈的风格，才能在如此‘正’的空间内实现出彩的效果。这样一来，造价高不说，还美得显而易见，失去了值得玩味的景观深度。”

许翔对着她画出的东西，沉思着。

夏曦放下笔，“这种布局，很容易将客户的关注点引导到‘楼间距是多少’、‘哪一栋楼的客厅才能看到中央景观区’这种充满了比较性的点上……固然，您也能利用这些差别，拉开一房一价的定价体系，但处于采光不好且远离有效景观区的劣势房源，只能低价销售，或者压成了难以去化的尾盘……”

对面的人默默点了点头，一旁的柳娜也点头问：“可你怎么才能做到让每一套房都采光好，又对着景观区？”

“这我肯定做不到啊，”夏曦诚恳笑，“但应该能做到，让采光不好的房子都对着景观区，而它上面楼层采光又好，又对着景观区？”

柳娜听得忽然笑，“你的意思，就是让所有楼都围成一圈，对着主景观？”她看了一眼对面，笑着问：“那我们能卖的楼不就变少啦？还会出现客厅和主卧都朝北的房子，这不好卖的，而且会损失很多用地面积，浪费容积率！”

夏曦淡定地重新画出一张图，“首先，请放弃‘主景观’这个概念，不要想着去造‘楼王’，一两栋‘楼王’就能为你们带来多高的销售溢价？不见得吧……”

她指向新画出的布局图，“建筑密度不变，放弃主景观，重新调布局，就能围合出很多小的景观区，再放弃对称考虑，适当旋转楼宇角度，让这一系列景观区，在看过去的视线上曲折而连续，它们不就成了蔓延整个小区的……主景观带吗？”

怔怔听完，柳娜仔细看图，“这样的话……那所有楼确实就都处于主景观带里了……就像一片盖在公园里的小区……”宋娇也凑头对着图看，“可是这样一来，很多房子的朝向就变了呀，客户能接受吗？”

柳娜抓过自己的笔记本，翻看着整理出的客户意见，“前期的客户，倒是没有对房子的朝向提出过意见，”她又看回夏曦，“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就不看中朝向啊，反而可能因为我们的朝向是有绝对优势的，正是吸引他们的点！”

夏曦点点头启发道：“有一个现象叫‘幸存者偏差’，那些想买其他朝向的购房客户，根本就不会进入你们的售楼部，无法为你提供数据……”

柳娜缩了缩身子，愣愣看过来。

“落城，不是北方地区，全年的太阳高度角，变化不大，并不是绝对需要南北朝向才能满足室内的日照，”夏曦说着看向许翔，“它具备可调整的基础，这也本就是设计该做到的因地制宜，况且，整座城市曾经也有不少东西朝向的住宅……”

对面的人终于说话，“朝向问题，我会让苏巍去做市调，但调整建筑布局，会让地下层的柱网发生变化，新的柱网如果保证不了地下空间的利用率，就需要增设结构转换层，建设成本也会随之上升。”

他认真看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在项目的研发阶段，就重视景观的地位，甚至在思路上让景观先行，让它先去改变场地原有的特性？”

夏曦高兴点头，“少总果然是专业人士，一听就懂。”

许翔淡淡一笑，解释道：“地产开发和单纯做设计不同，要考虑的变量很多，我也希望做出理想化的产品，但一个楼盘，从动工到清盘，开发周期长，市场变化大，相关政策也在时刻调整……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求取最大值。”

夏曦理解地凑他近一点，“那您在求取最大值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刚才说的，也放进您的体系里呢？”

窗外微风摇晃树影，她坚定的眼神看了过来，“我相信，只要您足够重视，它会给到您惊喜的，园林，不是只能为建筑和城规干辅助，它也可以当前锋！”

她说完这句话，又默默退远，那双眼睛里的倔强，那神情中的期待，让许翔又忽然看见月光下篮球场上，那个对着灯火大谈蓝图、挥斥方遒的女孩。他不敢再看地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的泽海和城市。

仿佛看见15岁的……他的曦曦，正坐在湖滨安静的书城里，和当时还在年少的他畅谈设计——“早期的城市规划理论，都是一群建筑师提出来的，几乎没有园艺师参与其中，难怪会少了对植物的思考……”

回忆起那一切，他对着远处的波光，轻声问：“你是要我……去做到更尊重园林专业的价值？”仿佛在问一个遥远的人。

夏曦偏头瞧着他望向远方的侧脸，“我知道，这会给您增加很多工作量，甚至在有经验的地产人士看来，我的想法……只是理想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