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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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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妈说什么吗?”秦妤婉得了闲打给苏晴鹤,在电话里语气夸张地抱怨,“她说将来我生了孩子以后,张鸿盛睡得这么死,孩子里半夜哭他都不一定能起来帮我哄孩子,说不定一个翻身还会把孩子压死。她怎么不说会把我压死?”

苏晴鹤没有吭声,眼帘微垂,哭肿的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繁重的几滴泪水,眨了几回,终于晃晃悠悠地跌落在医院白色的床褥上,无尽蔓延,消失不见。

这一点都不好笑。

如果男人要把他自己当个死人,那就是靠不上的。

半夜没法起来哄孩子睡觉算什么?做远洋海员征服大海算什么?怕的是近在眼前、一墙之隔都发现不了你的意外啊。

苏晴鹤委屈至极。但是她仅仅是轻度中暑,甚至在温水和瓷砖上躺了那么久无意间降了温,症状都没有那么严重了。韩曜后来也把她送到了医院,忙前忙后都无可指摘。

可是她要怎么跟人说,她眼睁睁地“等死”而外面那人动也不动的绝望?

她陷入昏迷的时候,可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那个时候,韩曜在做什么?

“你也知道,他不是睡得太死,他平时不那样的,只是那天误喝了我的安定牛奶,才一睡不起……”秦妤婉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

那天晚上张鸿盛看到秦妤婉那一整杯牛奶碰都没碰,早就凉透了,就端起来一口气闷掉了。谁知道他竟然是敏感体质,安定片对他的作用特别大。结果第二天无论怎样,秦妤婉都喊不醒张鸿盛。秦母被气了个倒仰,对秦妤婉说了那么一通话。

秦妤婉既好气又好笑,她知道缘由,却安抚不下秦母,又不好跟张鸿盛说秦母的态度,只能对着苏晴鹤抱怨这里面的阴差阳错。

她能和苏晴鹤抱怨,苏晴鹤却没法对她说自己的难过、失望和委屈。

苏妈认为,苏晴鹤不过是中个暑,韩曜那种把她当绝症病人一样伺候的架势,委实夸张了。而苏晴鹤矫情得真把自己当绝症病人的架势也太夸张了。

但是临近昏迷那一刻的绝望,却是无论多少照顾和安慰都抹不平的。

苏晴鹤心里的怨,似乎有理,又似乎没理。

跟人说了,除了显得她矫情,别人也只能说韩曜的不是。

所以苏晴鹤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这些天来格外沉默。甚至因为韩曜在涂海的任务接近尾声,苏晴鹤一直催着韩曜回监理工地上去。

“那天你一个人面对你妈,你心里不怨吗?”苏晴鹤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任由泪水滑进嘴里,轻声问道。

明明张鸿盛当时也在场,甚至就是因为张鸿盛睡在她床上才引起的这场官司,但是只有秦妤婉一个人面对父母的诘问,张鸿盛完全不能起来帮她,哪怕仅仅是站在一起都办不到,秦妤婉心里真的一点难堪和怨恨都没有吗?

“害,那也是不小心,没办法的嘛。”秦妤婉倒不在乎。

张鸿盛后来知道以后,很是殷勤地向秦父秦母道歉,还请他们去外面吃饭,把两人关系解释了一遍,并且很真诚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他行动的时机有点晚,让她一开始受了点委屈,但是不耽误事情的解决。

也没有算解决掉,因为两人的年龄差。

“哈哈,你是没看到,张鸿盛差点给我爸爸跪下哈哈哈……”秦妤婉笑得开怀,“就是刚一进门,他就‘啪’一下跪了下去,说了一大堆话,比如娶了我以后怎么样怎么样。但是我爸妈当时去洗手间了哈哈,包厢里只有个服务员在哈哈哈哈……”

苏晴鹤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也怪不得秦妤婉这么稳重的性子,竟然情绪浮动这么激烈,语气忽高忽低地跟她打电话。

“你真的信他说的,娶了你以后会如何的那些话吗?”苏晴鹤想到自己,有些伤感地问,“娶到手以后怎么样,那不是全凭他们的心意了吗?”

“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反正眼下,他是真的满腔热忱想要对我好的,这一点我也是十分确定的。”秦妤婉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压低了声音认真地回答,“至于将来会不会被抛下?哼,他若无情我便休,我又不是靠他活的。”

苏晴鹤深陷的眼窝中重新蓄起满满一窝清水,抱起膝盖把脸埋进去,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

但是,她就是靠他活的呀。若是失去了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而且,她总是渴求更多,暗恋的时候求他的垂青,他喜欢上她就求他的坚定,他百折不挠就求他的长久,他的深情,他的无微不至,他的面面俱到。

她就是这样,没什么能力、没什么心计、还需要他撑起一片天的菟丝花,汲取他的时间、精力、爱意为生,越缠越紧不给人丝毫放松的机会,直到两人共同沉沦深渊。

现在看来,韩曜是人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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