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消亡（1 / 2）

“哥，快来！”

“哥！”

“怎么了？”四楼上的窗口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回应。

“快下来！”

巷道里渐渐飘起脚步声，激起的热风让少年的衣角飞扬，白净的脖臂间留下了阳光亲吻的少许微红。

“顾璃，你又偷跑出来玩。”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不会丢的。”

“是怕你中暑。”

乳白的裙子荡起风浪，两人奔跑在风里。

“哥，跟我来，快！”

顾璃指着地上，“快看！”

一条萎蔫的蚯蚓，皮肤看起来灰灰的，一半身体被粘在地上，头端在蠕动，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了。

“看上去像被人踩了一脚。”顾筠看了眼蚯蚓，又偏头看了眼顾璃。

“它爬得太快了，我怕它跑，我又不敢抓，所以......”语气越说越小，双手捏着面前的裙摆，小心试探。

顾筠看着她开脱的表情，无奈摇头。

“不过幸好没事，你看它没死，”顾璃边指边看着顾筠说，“它还在动。”

“这么热的天气，它会被晒死的。”

“那我们把它带回家，家里有风扇，很凉快的。”

“不行！”顾筠出声遏制，没等到顾璃发出反问，又补充道：“把它带回家，我们会有事。”

顾璃蹲在地上回头望着蚯蚓，“那...这下怎么办？”

顾筠打量周围的环境，立在路旁的幢幢房子，弯曲的巷路，还有......。

“有了！”

“嗯？”

“我们把它放进下水道吧，那里有水。”

“小姑娘，你去哪里？”的士停在面前，司机探身过来问道。

顾璃回过神来，关掉手机揣进兜里，“城郊，去墓地。”

天空一半红得热烈，一半蓝得平静，一君一臣，有种诡谲的艳丽。

......

视线好像掉进了海里，越下越沉，流水一点一点记录我最后的生命，我好像在河边，还有些...兴奋。

顾璃浑身湿漉漉的，瘫在抢救床上被推进手术室，“阿璃，你坚持住！”

手术室的门头上的三个字亮起，秦湘来捂着口鼻，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小孩，就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轻轻一捻就碎掉了，可此刻我好像自由了。

“肾上腺素，快！”

无影灯下的顾璃像是睡着了，突然心电检测仪“滴”地出现一条平直的绿线，医生解开扣子，不断地按压她的胸口。

“准备除颤！”

“哥，你在哪儿？”

“充电。”

好像人死之前，多多少少会对自己的一生感叹几句。而我，我这小半生就像一个的线团，在执拗的自我意识里横冲直撞，最后...作茧自缚，寸步难行。

“离床！放电。”

手术室外坐着几人，有焦急，有心伤。

“阿璃、阿璃，我是柳宸哥。”柳宸扶着病床的围栏轻声叫喊。“阿璃，听得到吗？”

床上躺着的人没有理睬这声问候，呆呆的，像是被摄去了魂魄，眼里明明倾诉了许多，却又苍白空洞......

柳宸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有点无措，他瞥见窗外的阳光，“放晴了。”

好像窗外的阳光给了他什么支撑，他又说道：“阿璃，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你不该和我说话的。”

“怎么会呢，好不容易出太阳，我们出去看看吧。”

病房门外这条走廊，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顾璃靠在轮椅上迎面过来，面色如常，除了身挂的这身病号服，旁的都与这格格不入。

有些人通过死而新生，有些人却只能活着消亡。

好在走廊不长，很快就能走到阳光照耀的地方。

“就在这里。”顾璃抓着轮椅的扶手，“不要过去，就在这里。”

“好。”柳宸把刹车按下，陪她站在那片屋檐映下的阴影里面。

柳宸故作戏谑的口吻，“这样会长不高的。”

“可阳光照在皮肤上，不是温暖，只有灼伤。”脸上的笑被人擦掉，柳宸被这话压得抬不起头。

绿化道旁座椅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哭闹。顾璃一一看在眼里。昨夜的雨在地上留下很多处水迹，一起风，朝人频频吹来凉意。

“我不想看了，回去吧。”

“好。”

......

张医生：“要记住刚刚我们聊的那些。”

秦湘来拿起沙发上的包，“谢谢医生。”

顾长明思索片刻，膝盖上的拳头霎时卸去了力道，追问道：“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