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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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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将至,秋意渐浓。

霁云斋里人来人往,小厮们一个一个箱子往里搬,几个体壮的仆妇蘸了水在院子里四处洒扫 ,屋里三四个丫鬟归置着箱笼里的家私物品。

江檀月倚在厅堂内西侧罗汉床的炕几上,喝罢一口茶,伸了个懒腰。

“姑娘,这个匣子没见过。”山杏双手捧过来一个巴掌大的紫檀黑漆描金匣子。

檀月轻声道:“打开瞧瞧。”

山杏应声开了匣子,却见里边儿装的竟是满满两层金钗玉镯、珠翠首饰,乍一看好不耀眼。

两人四目相对,震惊且迷茫。

天上什么时候不下雨,改下金银财宝了?

云栀见两人神色不对,好奇凑过来,左瞧瞧又看看,忽然轻笑道:“哎呀,这不是周姨妈的莲花簪子么?姑娘还说这簪子模样精致,求姨妈送你一对呢!”说着便笑盈盈地挑出那支累丝镶宝石的莲花金簪递到檀月手中。

“还真是。”檀月喜上眉梢,小脸上绽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姨妈真阔气!”

“姨妈待姑娘比亲闺女还亲呢,临走了还不忘塞上这许多宝贝。”山杏笑着将匣子置于炕几上,转身整理书架上的笔墨纸砚。

檀月笑笑不语,继续扒拉匣子里的金啊玉的。

听母亲说,外祖父家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年轻时天下不太平,田种不了,饭吃不饱,前朝又横征暴敛,逼死了许多乡里人,于是外祖父同几个伙伴心一横,离开家闯荡去了。

在外经营三十载,总算守得家宅一栋,薄田几亩,铺子若干,只可惜膝下无子,惟有二女。

虽然惋惜身后家财无人可堪托付,但外祖父更心疼女儿,一心筹划着等她们成亲时,各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以保余生无虞。

后来,大女儿遵从父母之命嫁去了父亲儿时的玩伴家。听说本朝新开科考第一年,那家的长子便二甲及第上任京官,只可惜早就定了亲,属实无缘。

外祖父顺了顺胡须,谆谆道:“盲婚哑嫁自然不成。那江家的二小子我看过了,人老实,也会读书,不比他哥哥差。往后仕途更有他哥哥一路照应提携着,必不会叫你受苦。”

过了几年,又该给二女儿说媒了。家里生意日渐兴隆,理应嫁得更好才是,偏偏二女儿是个性子倔的,媒婆夸下的海口一概不听一概不从,父母也劝不动,什么兰溪镇的张员外家,会稽县的吴知县家,噢,还有村口打铁的李二牛家,“都比不过在爹娘身边尽孝要紧!”

熬着熬着,竟又拖了两年。外祖父熬不住了,时常一脸忧愁地看向二女儿:“你不嫁人,将来怎么办?等你老了,可跟我一样有女儿照料饮食起居么?”

二女儿总是笑笑不语,直到某天终于板正身子跪在堂前,正色叩首道:“爹,女儿跟着您学了十余年,采买点货算账人情无一不通,爹爹不如将这一身家业托付与我,我便不嫁了,也得守住这一家子的田产铺面。”

“住嘴!你说什么胡话!”外祖父蹭地站起来,急得直跺脚,仿佛要哭出来,“女子年近二十还未出阁,已够别人笑话三年五载了,你还要出去抛头露面,是想叫家里人与你一道被外边的唾沫星子淹死么!”

父女俩僵持半月,急得外祖母里外劝和,终于还是外祖父服了软。

“声儿,你从小顽皮,爹娘将你作男儿养大,原本只念着将来你嫁了人,如此性格总不会受婆家的欺侮,却不想养得你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有些事不是莽着去做就能做成,譬如天下学子千千万,登科及第的却总是凤毛麟角;又如多年前同你爹爹一道离乡闯荡的叔伯们,如今阔起来的也只几家而已。更何况你一个小小女子,在休宁县内尚且有父母族人照看,不会叫你为难,可外边人个个都势利如斯,见你便要轻你一分,图你美貌骗你钱财,人心险恶之至,你如何应付得了?”外祖父重重叹了一口气,言至此处,不由得老泪纵横。

“爹爹!”二女儿登时跪下,握住父亲的手,带着哭腔道,“世间险恶女儿如何不知?可女儿更不愿将此生草草托付一人,守着一方宅院过日子。女儿从小便跟着您辗转江南各地,见识了多少山川河流、风土人情,女儿实觉得有趣,只愿余生也同少年时般自在逍遥,得以奉养爹娘终老!”

外祖父一声不吭,又是垂泪。

再耗了几日,某天外祖父终于松了口,叫女儿作男子打扮,同他一道前往绍兴府进货,又辗转苏湖二州销货。这一去半载,等再回休宁县,外祖母已快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了。

经商劳累,不是在采买的路上,就是在卖货的途中,舟车劳顿之余还得一番比价,货在手里也片刻离不得眼,生恐叫旁人损坏或贼人盗走。

“声儿呢?”看着眼前一排灰头土脸的小子,外祖母凌乱了。

“娘!我在这儿呢!”人群后的二女儿挥挥手,笑嘻嘻道。

外祖母循声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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