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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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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前。

龙朔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被死亡线缠绕的女人抬出来。

“她还没死。”青年淡淡道。

“也快了。”龙朔手指微动,目送着女人远去。

人走得没影了,他回头看向厂门,目光在来来回回的员工身上打转。这些员工穿着红色廉价布料做成的短袖,陀螺一般拉着笼子到处走。

这是一条效率极高的人工流水线:

一批人搬运笼子和里面的鸟,另一批人开笼杀鸟,而绞肉机里混杂着羽毛和内脏的肉浆则被第三波人运送到工厂隐蔽的车间中制成名声大噪的不眠药。

如果那些花2000块买一粒药的人知道这药是这么制作出来的,不知道还吃不吃得下去。龙朔建设性地假设,把自己逗笑了——这大概就像让人们吃下有鼻涕的火腿肠一般。

人类,总是这么富有创造性。

也总是这么愚蠢。

龙朔的嘲讽显露在嘴角。青年仿佛读懂了,他先一步跨进厂房大门,不咸不淡说:“人们总是会觉得睡眠应该为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让步,这是天性。”

龙朔不置可否。

天性不天性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放弃睡眠仿佛对人们来说不值一提。人们可以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彻夜辗转,可以为了欲望和理想,挑灯夜战,可以为了钱和生存,与黑夜搏斗。那些吃药的人半夜打工也好,娱乐也罢,不睡觉就意味着每天多出8小时,而不眠药就是开启无后遗症熬夜的钥匙。

偷盗时间,多么迷人。

龙朔跟上青年的步伐,两人在一摞又一摞的空笼子垒成的高墙间穿梭。转过两个弯,有一摞活着的三头鸟堆放地。

这些鸟宏伟的身躯被限制在一个过小的笼子里。它们的三个脑袋和三个翅膀全部缩成一团。只有六只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动。

传说这些鸟的三个头经常因为意见不统一而打架。但龙朔看了一圈,不禁猜想,这群鸟被关进笼子里以后恐怕再也没打过架了。

笼子散发出粪便的脏污气息。有的鸟被粗暴塞进来时弄伤了翅膀,加之被关在这里太久,它们早已在无数同伴殒命的教训中,学会了放弃鸣叫。

龙朔绕着笼子走了一圈。

别鵩鸟们明显不安起来,它们在有限的空间里努力蜷缩身体,将头埋藏在翅膀之下,仿佛龙朔是一个新的刽子手。面对被活活绞死的命运,这些鸟都学会了掩耳盗铃。

龙朔停下脚步,好奇道:“作为别鵩鸟之灵,你好像并不怨恨这些人。”

青年好像并不惊讶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他表情未变,也不曾否认,只是淡淡道:“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吗?”

龙朔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自从商业发展以来,我们一族就一直被捕捉屠杀。奴隶主们想要奴隶昼夜不停地为主人创造财富,权贵显赫用永不休息的仆人来装点门面。这些,不过是常有之事。”

“你猜隋唐大运河修建的时候,有多少劳工吃过我们的肉?”

“一百万。”

“他们把我门的血肉炖汤,羽毛烧成灰,掺在饭食中,百姓吃一顿便可持续三天不睡觉,昼夜不停地开沟通渠。”

龙朔不理解了:“那按理说,你们应该对人类恨之入骨才对。”

青年琥珀般的灰色眼睛里面带着嘲弄,他只轻飘飘瞥了一眼龙朔,便继续讲述。

“三百多万的百姓被官兵挥着鞭子挖渠疏通、搬运石头,被累死的、被打死的、被砸死的,数不胜数。”

“尚书右丞皇甫仪负责通济渠的开凿,他在当地广征百姓,3月动工,8月就全部竣工了,你们人类史书记载‘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以车载死丁’。”

“十个人里累死四五个,运送尸体的车络绎不绝。这还只是开始。”

“后来皇帝为了远征高句丽,需要尽快开凿永济渠。朝廷为了缩短工期,见开河的男丁不够用了,便把妇女也征去。有的人为了逃避这繁重的徭役,不惜砍掉自己的手脚冒充残疾人——”

“讲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龙朔耐着性子听完这段陈年旧史,越发不解。

“我是在告诉你,那些吃我们肉喝我们血的百姓,不过是被迫罢了,就像这厂里屠杀我们的山民一样。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青年打开一只笼子,里面的别鵩鸟闻到熟悉的气息,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蹭他的手指。

“我们当然恨。”青年还是淡淡的语气,“但冤有头债有主。”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龙朔抚掌大笑。

笑罢,他问:“你既然召唤我来,是要我为你做什么?”

青年俊美的脸一片寒霜,他冷峻的面色让龙朔直觉他不会说出自己爱听的话。果然——

“我要你把厂长布隆和曾残杀过我们的警卫全部杀死。”

龙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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