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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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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璋与时临安对视一眼。

然而,二人尚未出言,究竟选择哪一位道士卜卦,邋遢道士却已将三枚铜钱塞入时临安手中,“哎呀,”他假模假样地唤道,“我这手不听使唤,莫非,这便是我与小娘子的缘分?”

时临安握着铜钱,一脑袋无语。她还未说话呢,这邋遢道士怎的说一出是一出?

一旁的清雅道士却十分自然地接戏,“既如此,老道便为这位公子算上一卦。”

“莫听他胡说,老道的卦可比他的精妙。”清雅道士虽配合邋遢道士的演出,嘴中却不留情面地拉踩。

傅玉璋颔首,未多说甚。他取过清雅道士递出的铜钱,配合着摇出六爻。

清雅道士记下阴阳,问道:“公子欲问何事?”

傅玉璋指了指天,“欲知何时天降甘霖。”

清雅道士阖上眼,掐指一算,片刻后,他道:“□□屯坎上震下。《彖》曰,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有雨,当在十日后,正午时分。”

十日后,是六月廿七。时临安瞧了瞧万里无云的天,心道,彼时,当真会有雨?

邋遢道士在她眼前一挥袖,“回神,小娘子,”他的袖子虽脏污,挥动间却并无不好闻的气味,“寻常的小娘子总爱问些夫妻情缘的话,老道瞧着,你这小娘子不一般,你欲问何?”

时临安掀起眼睫,仔细看了一眼邋遢道士。只见他一双眼似深渊,如古井,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有万丈乾坤。

看来,邋遢道士并不如他的行止那般,是个潦倒,不知轻重之人。

这时的傅玉璋正与清雅道士交谈,未顾上这一头。

时临安便掷出六爻,低声问出深藏心中的问题,“道长,我将往何处去?”

邋遢道士再看她一眼,低头算了片刻。随后,他抬起头,又摇了摇头。他对时临安坦诚道:“老道不知。小娘子并非卦中之人,自不受卦辞滞碍。”

“去留随心,小娘子只需凭心而动,自当去往当去之处。”邋遢道士一捋花白的胡须,却不料,许是太久未作打理,胡子结成一团。邋遢道士的指头穿插其间,怎的都理不顺。

当邋遢道士说出“小娘子并非卦中之人”时,时临安的心头一震,这是否意味着邋遢道士已看出,她并非这个时代之人,不是原来的“时临安”?

然而,下一刻,邋遢道士的指头困在结成一团的胡须中,他用力拉扯,扯得一张脸都龇牙咧嘴的。时临安瞧了,无语半晌,心道,方才的话不会是老道坑蒙拐骗,凑巧说的?

这时,清雅道士与傅玉璋说辞已毕,他见邋遢道士正与自个的胡子“搏斗”,便从袖袋中取出一把梳理胡须的象牙小梳,“早与你说了,晨昏各通二十下,你不听,又打结了?”

“若梳解不开,怕是又要剪了,届时,你莫要哭。”

算完两卦,两位道士自顾自讨论着怎样梳开打结的胡须,也未与傅玉璋、时临安道别一声,便转头骑了两匹劲瘦的青驴,在漫漫官道中离去。

傅玉璋目送他们离去,随后,状似无意问道:“方才,问了道长何事?”

时临安只道:“自何处来,往何处去?”

“道长做何解?”

“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傅玉璋只以为时临安问了甚女儿家的隐秘事,因而不愿说真话,他不再多问。

可他不知,时临安其实并未瞒他,这当真是她想要知晓的。

时间一径地往前行,转眼已至九日后。

这日的下值时分,正在礼部观政的薛友香紧赶几步,与时临安并肩而行。外人只见二位女官言笑晏晏,却不知二人低声交谈的,是——

“时郎中,一位老工匠寻你,自言来自印制《金陵十二时辰》赝报的那处印院。”薛友香道。

那位老工匠来寻她…是袁氏要动用称“今岁天降大旱,恐因青宫失德”的赝报?

“走,咱们去瞧瞧。”时临安抬步迈上马车,说道。

至印院后,老工匠所言与时临安猜得一般无二。“女大人,咱们已印了许多份,明日便将发出去。老头子本不想告知你,可你先前给我银子,我那老婆子才被救回。老头子没甚见识,可知恩图报是晓得的。”

“今日告知女大人,老头子也算还了恩情,此后便与女大人两清。”

时临安展开老工匠带来的赝报,依旧是粗制的版头,潦草的印刷。自《金陵十二时辰》发布声明,只会在指定的茶寮、酒肆售卖正版报纸后,袁氏也不再费心假装,他们只差大喇喇地告知金陵中人,我就是赝报,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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