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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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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许久,他终于找回自个的声音,他努力地理出思绪,试图理解时临安的话语,“你不是上一世的霁春,究竟何意?你又是谁?”

果然,傅玉璋不曾否认,他是重生而来。

时临安落下一道无望的泪,“我来自后世,只是同名同姓的时临安,从未有过表字。那时,我出了祸事,以为自个将死,醒来却成了这一世的时临安。我来时是太康廿二年的冬天,因而,与陛下前世相伴的,当真不是我。”

傅玉璋伸出手,想要触碰时临安的面容,可他的手指微颤,到底不曾落在她的面上。

时临安褪下腕间的菩提子手串,递回给他,“可惜一场心动,陛下却认错人。”

又过许久,傅玉璋始终不曾接过手串。

舱内只点两盏油灯,昏昧的光线中,傅玉璋的眼中滚落一道波光。

“我不管,”他突然道,“朕不管,你是霁春也好,只是临安也罢,朕不叫你走。”

他取过菩提子手串,强戴回时临安的腕间,“纵然一时分不清,那便用几日,用几月,最多几年,朕总能分得清,你莫要走。”

时临安的手被他紧握,怎样都挣不开,她用另一只手去硬掰,只叫两手都落于傅玉璋铁索一般的掌中,“可是陛下,”时临安哽咽道,“未待你分清,我只怕自个都要糊涂,我究竟是谁。”

“我守着你与霁春前世的回忆,如同陌生人看守并不属于我的财宝。我怎能保证,不会生出妄念,将一段段过往据为己有,再心安理得地与你过下去?”

“陛下,放我走吧,”时临安落下更多泪,“我不想变成不知自个从何处来,不知自个是谁的疯子。”

傅玉璋的心中,一半是过多信息、震惊堆叠一处的混乱,一半是面对绝望、崩溃的时临安生出的尖锐而持续的疼痛。

他想揽她入怀中,如往常一般吻她,哄她。可是,若连她方才问的“钟情的究竟是谁”都回答不出,他又有甚资格再与她亲近?

那一问题如高耸入云的山峰,横亘在他与时临安之间,成为迈不过,挪不开的关隘。

而眼下,他唯一确定的,是不能叫时临安摘下腕间的信物——这一执着不知从何而来,他只是直觉自个应当这样做。

傅玉璋握着时临安的双手,无意识地抚了又抚。

终于,他道:“临安,我放你走,你去做想做的事,去想要去的地方。三年,三年后,你回来,我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因流了太多泪,时临安的双眼红肿,她露出苦笑,“若陛下仍旧分不清,或者,”她停了停,“或者,你的答案并不是我呢?”

“若是那样,你想作甚,我再不干涉。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总会给你。”傅玉璋道。

舱中的油灯暗下去,直至熄灭。客船的喧嚣静下去,直至阒无人声。

这晚,京口的大运河往来大小船只,穿梭如游鱼。

这晚,见证漕运官兵围堵一艘客船的船客蒸一锅鱼鲞,热几两黄酒,天马行空地猜测,究竟何人惹了漕运总督,而他老人家陪同登船的究竟是哪位贵人。

这晚,北固山上的北固亭沉默静立,如同千百年来,闻涛涛江水,见幽幽月明,记下南来北往的离愁,承托经世的爱恨。

这晚,只有不息的大运河知道,有人定下一道三年之约,有人伫立岸边,遥送客船乘风南去。

只是这一程,不知是过客,还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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