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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留情(捉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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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姬桢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难以入睡。

她从来都知晓陆谦聪慧,但前世没看到他拼鲁班锁,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连指甲下头都是青的。

陆谦的身体,究竟是有多么糟糕。

她虽是只想挽救仪娘——可也不能瞧着陆家旁人倒霉。

仪娘只是个小娘子罢了,她一生的荣耀欢喜,总得靠阿爷阿兄。

否则便是平安长大,嫁得高门,也未必就有个好结局。

她姬桢不就是如此么?还有谁的姻缘,瞧着能比她的显赫,最终的结局,却又如何?

人能重来一回,虽不知缘由,却也是难寻的机缘,姬桢是绝不肯浪费的。

她非但自个儿要好好活着,连友人,也断不能允许她如自己的前生般苦难。

但要如何,才能救仪娘?她阿兄的身子骨,约莫是真没救——前世陆穆立下大功时,伯父也差遣了御医们去为陆谦看诊,可御医们只能拿些丸药来,再没法子根治这毛病。

靠不上阿兄,便得靠阿爷。

可……

前世陆穆,是因南征之时,杀戮太过,才被贬黜的啊。

她犹记得,三伯登位后的某一日,阿爷沉着一张脸回王府,手中捏着一只茶盏,却是半晌都没喝一口。

若是细看,阿爷捏着茶盏的手,甲盖嫣红,甲沿上还锁着一层白边儿,是用了大力气才会成那样子的。

她瑟缩着不敢说话,明氏站起身,从阿爷手上接过茶盏,白皙柔嫩的女人的手,静静覆在那只暴起青筋的大手上,那温柔的声音,仍然带着能让人心思安谧的力量:“郎君,怎么了?”

“……朝中有人,攻讦陆识恩。”怀王说罢这短短数字,便紧抿了薄唇,似是思忖了一阵子,才又道:“说他在南征时,肆意屠戮百姓。许多青壮百姓分明并未投贼,也被他砍了脑袋,以充功勋……还带了江南百姓人家的子弟入朝,哭得声震屋宇,真是……全无体统!”

怀王妃晨起绘就的一双远山眉轻轻一蹙:“当诛尽诛,这是……是当年先帝的口谕。那些个青壮百姓,今日未投贼,便不是贼,可若明日投了贼去呢?这,也不能全怪陆将军罢!”

“先帝口谕,叫当今看来,算是什么?”怀王冷笑一声,倒很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你是不曾听今|上的话——江南百姓,民怨沸腾。不惩主将,何以安抚民心呐?”

怀王妃脸色一沉,面色有几许不忿,张口便道:“民怨因何而起?那总该要瞧瞧,是谁贪赃枉法,强征暴敛,激起民变罢?倘若江南百姓未曾闹事,陆穆是疯了才会带兵去杀他们!”

“说不得。”怀王道,“你不曾瞧见,皇后殿下殿中,铺陈那许多光海绡?”

“哪一个又是什么好东西了!”怀王妃骂罢一句,紧抿朱唇,犹豫一二,方道,“那……那现下怎么样了呢?”

“下诏狱了。”

慢说明氏,便是蜷在椅子上当自己只是个引枕的姬桢,也惊呆了。

小娘子也晓得诏狱是何等的所在。

进了诏狱的,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出来的?

果然,十多日后,朝廷公布了陆穆的罪状,念在他当年是受了皇命出征,倒也没有要他性命,可一家数口,都要随他一起流放岭南。

这一去,便只余下陆夫人,还有性命返回京城。

姬桢如今回忆起来,仿佛阿爷与阿娘谈话的那一日天色很暗,烛架上跳动的一朵朵小火苗,照得他们的面容明暗不定。

而屋外,秋风绵绵,秋雨沥沥。

也就是六年之后的事了。

可若是……若是陆穆没有杀那许多人呢?事情是不是就会不同?

至少,便是政敌攻讦,也不能拿他杀人的事情来说话了!

存了这么个念头,过得几日,陆仪娘与她说,明儿个不来王府,要送阿爷出征的时候,她便拖了仪娘的手,小声道:“你可告诉你阿爷,江南百姓亦是我朝子民,若非生计无着,谁肯举家造反呢?当抚则抚,少造杀业才好。”

仪娘一怔,问:“我?我去同我阿爷说?”

“那不然呢?总不能托我阿爷,同你阿爷说罢?”

小娘子皱起一对浓得太过英气的眉,奇道:“江南那地方的人,也会衣食无着吗?我便在代北长大,也晓得江南富庶呢。我阿娘祖籍光海郡,她说,那边种稻,一年亦可二熟,又能蚕桑,水中还有鱼与藕。怎么这样好的地方,还有人生计无着,拎着脑袋造反?阿桢,你可别搞错啦,他们就是不愿做安顺百姓,也不知叫什么人糊弄傻了!”

姬桢连连摇头:“我听说,他们已经旱了三年啦——好年景时,自然不至无衣无食,然而这些年,慢说一年两熟了,便是一熟的稻谷,种下去也难以生长,就是喂蚕的桑树,都干死许多……便是再富庶,两年下来,也早将家中存的稻米粮谷吃完了罢?这第三年,腹中空空,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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