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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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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刚刚赎回了自己约指的东星兴致勃勃道:“殿下,您瞧见那位叶校尉的面容吗?奴原以为,沈二郎已然是极清俊的,今儿个可真是开了眼——原来还有李内侍那样妩媚的少年,还有叶校尉那样英挺的男儿呐。”

霜葭拍她一下:“怎么天天都说这样不像话的话?怎能只瞧着人家的面容,忒也不像话。”

东星瞪她一眼:“不瞧面容还瞧什么?只是瞧瞧,自然是瞧脸啦。又不是夫妻二人过日子……”

“呸,什么夫妻二人,也不羞!”霜葭伸手刮面,东星索性贴上去拍打她,两个人闹成一团。

姬桢却一眼瞧过来:“什么夫妻不夫妻的,你们可不准想着这叶校尉。”

两个婢子顿时安静下来,东星等了等,等不到她下一句话,才问:“殿下为甚这么说呀?”

她们都很是怀疑,姬桢是因为自己喜欢瞧俊美的小郎君,所以才叫她们不准想的。

可姬桢却道:“他方才一眼都没往你们脸上看,你们便是想着他,又有什么意思?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到东星你这里呀,正巧倒了个个儿!”

东星瘪了嘴,霜葭却忍不住笑出来,悄声道:“你瞧,到底小娘子看得透彻!”

“那是,咱们这种人,哪里能和小娘子比呢。”东星嘟嘟囔囔。

姬桢得意地挑挑眉。

其实她也不曾注意叶缮究竟看没看她的婢女,只晓得叶缮的眼光始终规规矩矩,便是抬起头来望着她时,也十分端正。

想来不会有空闲瞟她身后的人。

再者,叶缮前世也是个一心一意的好郎君。

姬桢不记得朝堂上的风云,可知道许多人后院中的轶事——叶缮便是其中一桩的主角儿。

济王做皇帝那几年,他的次女德定公主姬梨瞧中了叶缮好面貌,痴缠着定要嫁他为妻。可彼时叶缮并不肯做这驸马,德定公主多方打听,知晓叶缮是因心悦一名侍婢,才不肯娶她的,因此勃然大怒,深觉受辱。

公主是何等骄傲的,怎可比不过一个奴籍的贱人呢?更况,因着良贱不婚的规矩,叶缮连纳那婢女为妾都不能!

德定公主素来专横跋扈,于是遣侍卫去叶府,将那婢女拖出门外,生生打死,还剥了她皮,送去金吾卫衙门,逼叶缮就范。

叶缮刚烈,闻听心上人惨死,而公主对他却是势在必得、不依不饶,竟拔剑自刎了。

所幸周遭同袍,都是习武之人,眼疾手快,冲上去制住了他。那一剑伤了脖颈,流了许多血,但并未丧命。

一个男子,竟肯为一个注定娶不到手的女子拔剑自尽,这消息便如风吹般,几日内就传遍了京中贵女们的闺房。

姬梨这人不甚招人喜欢,大家虽念在她是公主的情面上,要尊她重她,可听闻她做出这样事来,又被人嫌恨,有谁心下不是暗唾她一口?

倒是叫那不幸的婢女,得了许多本是永远得不到的同情怜悯。

据说还有多情的贵女为她一哭,写诗悼她红颜薄命,惋惜他们一对苦命鸳鸯的。

事情越闹越大,便是承康皇帝,也不得不怒斥爱女胡作非为,罚了她半年的分例。

那会子姬桢刚刚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岁数,听到这样凄烈的故事,怔然许久,此后皇室家宴,连话都不想跟姬梨多说一句。

叶缮为了心上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连公主都敢开罪,难道还会看上旁人?

须知承康皇帝虽然罚了爱女,可也罚了他。去职夺官,贬为庶人,且明令这样藐视天家威严之人,三代不得入仕。

叶家本也算是将门,可经了此事,叶缮的父亲生生气死,家道中落,叶缮不得不带着母亲和幼弟,返回原籍,耕种为生。

直到沈弛篡位,北边战事告急,才发榜道是愿从军北征之人,一应罪名,悉皆免去。

叶缮重新披甲上阵,究竟打得有多好,姬桢实在不知,可等沈衍做了皇帝,叶缮已经是三品的奋武将军了。

有一日叶缮回朝,沈衍还邀他共进一餐——当夜沈衍去了她宫中,感叹叶缮对那早亡的婢女果然是痴心不渝,竟然这许多年,都不曾娶一房妻室。

那会儿,姬桢实是不知心头何种滋味。

原来世上不是没有肯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的男儿,只是她没遇到罢了。

她如今自然也不信别人能去碍住那二人的。

相反,叶缮若是那么善战,她还很愿意想想法子,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

她是公主啊,给一个奴婢脱籍还是做得到的。

虽然便是脱籍了,叶缮也未必能娶她做正室,可他若能拖到三十岁还不成婚,那么纳这婢女为妾,总是成的。

而以妾为妻固然有种种麻烦,妾生子也难入他人眼界,可总胜过叫两个人生死相隔罢。

若是能成全他们,是不是也算是积福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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