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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孺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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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挪向床边,掀了帘子:“沈二郎!”

“殿下?”沈衍在半梦半醒中被这一声叫醒,惊了一跳。

却见她眸光灼灼盯着自己:“你说,下手的人,会不会实是想害林孺人,却阴差阳错累及我小阿娘丧命……”

“想害林孺人?”

“若林孺人是真的晕倒了,要么是被人所害,要么是她身子不好。姑且不说后一种可能——那害她的人,除非是跟在她身边,否则如何知晓她那一刻跌倒,便能绊着我小阿娘?我想,此事若是真有人捣鬼,十有八|九,是冲着林孺人去的。我小阿娘,不过是……遭了无妄之灾。”

沈衍略略沉默,他问:“可林孺人又能碍着什么人的眼?”

姬桢摇头。

这是她推论中解不开的结。

在她眼中,怀王府的侧妃孺人虽不少,倒也和睦。

若不是林孺人忽然失去了几乎养到了成人的三郎,她连林孺人都不会怀疑。

前一世便是这样的呀,前一世,无论妻妾们彼此是否有过口角,总归不会真下手“整治”旁人——直到杨丽妃入宫。

是以她本就不肯相信,小阿娘的死,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然而,饶是她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相信府中其他侧妃孺人都是好人,沈衍的那一个问题,还是戳破了她的心防。

要脸面?

还是要真相?

倘若不能还小阿娘一个真相,她凭什么做了这八年的女儿。

自然是要个真相。

可这真相前仍挡着层层迷雾——譬如,林孺人会碍着谁的眼呢,她忽然晕厥,头还撞在了假山上,这样的话,若不是被人突然重伤,便是中了毒,或是有隐疾。

前世林孺人身子骨是挺好的,今世她虽失去了儿子,颓然过一段时日,然而前些日子见她,气色也几近恢复如初。

若不是她自己身体不好了,而是招惹了谁——林孺人还能招惹谁呢?论位份,她只是个孺人,平起平坐的还有孙孺人和吴孺人,上头更有杨、年两位侧妃,再往上还有王妃。纵然有人想争宠,也不该对着林孺人下手罢,亲王可以有四个孺人的,如今还有个位置空着呐。

要论子息,那便更没有道理了。吴孺人和孙孺人都有儿郎子,杨侧妃已有一女,腹中还怀着一个。年侧妃的儿郎子虽没活下来,可到底也生过,年岁又比林孺人小,位份还高,今后再有一个的把握,自然比林孺人大。

如此说来,林孺人许是怀王府里最容易被欺负的那个,却也是最不必针对的那个。

谁会费这样大的力气去害她?

总不能是先前碍着三郎的颜面不敢出手,如今三郎没了,林孺人眼瞧着今生无望,因此便壮了胆子、铤而走险了罢?

她细细思索林孺人的为人——林孺人的父亲也是个读书的,教养出来的女孩儿,对人都很温顺和善的。虽则阿娘前世曾说过林孺人是个“憨面刁”,可如此也能想出,林孺人一向滑不留手,是很难叫人捉住错处的。

就连婢子们争吵了,她也一向先罚自己的婢子,且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都不会说。

……且慢。

姬桢忽然想到什么,一个翻身滚到床边,问沈衍:“沈二郎,你说,若是一个人对旁人都很好,只是对自己的侍婢刻薄尖酸,侍婢会不会恨她呢?”

沈衍迟疑道:“恨大约是会恨的,可未必敢报复,以奴害主,是该处死的。”

姬桢默了默,微微颔首。

沈衍说得在理,人总是惜命的,哪怕是奴婢,也是知晓好歹轻重的。

被主人责骂,甚或斥打,虽然痛楚,总能保命。可若是要害主人,被人发现,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那自然不上算。

可世上人若都能权衡轻重,便不会有“同归于尽”这样的词儿了。

她小阿娘虽然不在了,此事无论如何追究,都换不回小阿娘的性命。

然而到底不能叫罪人逍遥。

便是追查到最后,发现林孺人昏厥是意外,小阿娘跌倒也是意外——那也胜过这样不明不白地掩盖过去。

这一夜,姬桢并无片刻入睡,次日便去求明氏,道林孺人尚未醒来,情形并不大好,她想召两个御医来给林孺人瞧瞧病。

明氏瞧瞧小娘子端正严肃的脸,叹了一口气:“成。可你得先给宫中送个信儿……就说林孺人跌倒,累你小阿娘早产,是而你疑林孺人这一跤跌得另有蹊跷。可千万莫要提菩萨婢是如何出生的……是了,若是御医瞧出了什么,也给我这儿送个信。”

天底下只有帝后皇子公主与太后太妃们,能随意召御医来,姬桢若不是得封了一个长公主的头衔,也使唤不动御医。

然而这“长公主”,到底不是皇帝的嫡亲妹妹。

有些事情,究竟不能十分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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