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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生暗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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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桢似有所悟,亦点头道:“鸿胪寺卿此言甚是,阿兄,咱们周人都不知此书,契丹汗廷想来也不知,那摆贺人……怕是只能从沈弛那里,听闻他家中所有的书中,究竟有怎样一番天地了罢!”

鸿胪寺卿稍稍松了一口气,长公主倒也不是个傻的,想来此刻心下是明白了。

无论是因为谁的差错,差点儿将连在大周印售的《金木百工》交给了摆贺契丹人,那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这一切的缘由,是摆贺契丹人,如何知晓大周有这一册书的?

“沈弛这奸贼。”皇帝切齿道,“真真个害人不浅。他逃亡已然害苦了家中人,又做出这样悖逆家国祖宗之事,实该千刀万剐。”

姬桢亦跟着叹息:“阿兄,人心若是坏了,本事越大,便越坏。沈氏藏书楼中,书籍浩如烟海,我曾问过沈二郎,他只道他多年以来,也只读过那么三五百册——想来他阿爷也未必能将其中所有书籍读过一遍,却能记得一册记载工事的书中究竟有怎样内容。这样的聪慧,岂是寻常人能比,偏偏走错了路……”

这话便是前世养出的上眼药功夫了。

皇帝果然面色更沉。

再有个鸿胪寺卿在旁敲边鼓:“说来那沈弛一个文人,读这些记载贱术的书作甚,还记得如此清楚。若非是早知晓这书中内容将有大用,只怕便真是天纵英才了。”

姬桢眼睁睁瞧着皇帝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狰狞。

他怎能不恨呢,越是曾经深深迷恋过沈和嫔,越是无法忍耐沈氏或许早有企图,而沈和嫔与他“相互爱慕”也是她另有所图的伪装……

是啊,沈弛不该读过这种记载工匠贱术的书籍。即便沈氏先祖出于猎奇,将这些东西都收进了藏书楼,它也不该是个以清贵博学闻名的文人常读的书。

偏记得这样清楚!

那便是,有人早告诉过他,这书里有要紧的物事。

那人会是谁?

还会是谁。

他来回踱了几圈,忽然问姬桢:“这书,沈二郎读过么?”

姬桢眼珠子一转,道:“多半是不曾读过的。当初他读来,认定不该刊印的书,都要特意与我禀告一番,记入红头档子,自然不会叫译书的人轻易将它提了去……”

她这神情,漫说鸿胪寺卿,便是皇帝见了,也要琢磨琢磨的。

沈衍是真没读过么?

或是虽然读过,却撒了谎,骗了阿桢?

虽则这一双姊弟,当着他面,都说恨极了叛国背祖的父亲,可是……

可沈弛若是成功了,他们能得到的,是百倍的荣华富贵啊!

他们当真恨沈弛?

当真不会阳奉阴违,面上恨不能剔骨剥肉,私下里却暗暗与沈逆沟通?

倘若如此,倘若如此,便断不能让沈衍再服侍八郎了!

如今八郎年岁尚幼,记不住什么人,将沈衍还给姬桢,并不会叫这小子难过。

可若是等他长到五岁八岁,再要将这“舅父”送走,怕就难了。

不送走,又难说沈衍会将他好好的儿郎子教坏……

皇帝心思百转,竟放柔了声音,对姬桢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冤枉了好人。想来沈弛叛逃之时,二郎也不过小小儿郎子,能读过多少书?这事儿,大概是真与他无干了。”

这样假惺惺的笑容。

姬桢似是松了松眉眼,道:“阿兄明鉴!想来沈二郎也不知他阿爷做出这等事来——沈逆究竟是同摆贺契丹人,说了咱们多少事情?这人真真是坏了良心了,竟帮着外人,这样祸害咱们自己。”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再不要说。

“贼人已然伏诛……”他话音未落,忽然抬头望向鸿胪寺卿,“贼人首级,你们可核对过?确是他吗?”

疑心生暗鬼,皇帝如此,鸿胪寺卿如何不是如此?

他也不曾亲眼瞧过那晦气东西,便是真瞧过,也不敢保证这定是沈弛项上人头。

须知那东西是用石灰埋了,从北境千里迢迢送来——路上就花了近一个月,且还不算通关所耗时辰呢。

那面目,漫说他们认不出,便是让沈弛妻姬氏去认,怕也认不出。

可他这里张口结舌,皇帝瞧在眼中,心里那丝怀疑便一发扎了根,脸上亦一发落了霜:“你们做的好差事——去给朕查访!沈弛若未死,无论他在天涯海角,朕都要他死!但有人敢拦,不拘是谁,都给朕将他人头拿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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