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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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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捂了自己的嘴唇,“我……我不是有心提你的伤心事的,你别恼我。”

沈衍想的哪里是这个,他只是不信姬桢方才的话罢了。

皇帝肯救他阿姊,便肯救他么?

若真有这份爱屋及乌的心意在,如何阿姊刚刚香消玉殒,皇帝便将她的骨肉,交给了皇后抚养……阿姊生前,与皇后是很不亲热的。

便是他前世,在阿桢去后,也不曾将他们的孩儿,交给旁人去养。现下皇帝难道比他那会子还艰难么——那阵子,小小的太子便睡着他的龙榻,他白日沉心政务不敢稍有懈怠,夜里还忧心一个翻身压着了她宝贵的血脉。

太子长到五岁可以独个儿就寝时,沈衍瞧着也足比六年前老了二十余岁。

旁人看他算是英年早逝,他自己却知那是油尽灯枯,再况世上也没甚值得恋栈的,手一松倒也不那么艰难。

而如今的皇帝……

襁褓里八郎的面容,依稀和他们的阿致有些相似,可八郎并没有一个将他看做掌中之珠的阿爷,却又有身为内官卑贱的舅父,和会被载入史册任人唾骂的外祖。

皇帝陛下是不会为沈氏再做什么了……

如今他尚不顾与他阿姊这些年的恩爱情谊,难道当初,便会为了博得美人心,冒着激怒先帝的危险,求他赦了沈氏的嫡子?

也只有阿桢……

只有阿桢会去救他,或许那会子,前世的她也不曾来,又或许,她也着实没有旁的办法……

他望着她的眼神极温柔:“无妨,殿下。”

“……那,我可能再冒犯些?”姬桢咬咬嘴唇,低声道,“你可知晓你阿姊……因何玉陨了么?”

这话却叫沈衍更笃定了那个猜想,他看看她,想从她眼眸中读出什么,可她只露出了疑惑。

没有物伤其类。

没有触景伤情。

只是,若细细品读,她还有一丝焦躁不安。

他必须要将他知晓的说出来——那一丝不安,或许便是她经生过死也难以忘怀的意难平。

他得让她安心啊。

“血溢之症……若是女子初产太过迅速,孩儿又大,内里便要伤着,接着便会发这病症。”

姬桢倒不显得如何吃惊。

她早也见过了这病症的名称,由是道:“可我在书上瞧着人说,这毛病,常是初产时岁数已然大了的女子才犯。可你阿姊才多少年岁,怎么……”

“‘常是’之外,或许也总有‘例外’罢。”沈衍苦笑道。

姬桢默默走去几步,道:“这毛病应当不多见。”

“是。我曾私下问过孙医正……约莫二三千人中,方有一人会患此症。”

二三千人中,唯一人患此症!

姬桢便是再想保有几分八风不动的镇定,此刻也不由眉心一紧。

她就这样倒霉?!

“这毛病,便不能是吃了甚样不该吃用的物事,才得了的?”她咬咬牙,终究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臣以为,不是。”

“不是?”

“女子产育本就危险极了,初产妇若怀胎太大,更是如此。”沈衍道,“若是想害一个产妇,想法子叫她吃得好些,动得少些,又或是请人为她揉按时上些手法,使她因孩儿太大、头足异位之类因由,无法顺利娩出孩儿,那才是更容易出人命的事儿。”

姬桢要说的话,全数被挡在喉咙里头。

她本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信沈衍的了,可他说这话……她怎么能不信呢。

是啊,后宫里头,不论是谁要害谁的命,最要紧的便是让被害之人不着痕迹地死掉,而不是叫她死得凄惨诡异……

在后宫害人是要赔命的!

难道有谁会指望残酷地害死对手,好叫旁人内心震怖而不敢违逆她么?

除非那是皇帝捧在心尖上的宠妃,又或是权倾朝野的臣僚家送入宫中的贵女。

当初,齐贵妃,既算不上宠妃,齐家也没有势大到叫她能在后宫横着走的地步……齐贵妃不敢如此落人眼目地害她!

而沈衍——若是沈衍想要去母留子,更不必为她设计如此凄厉的死法。是怕旁人不知惠妃一生冤苦么?叫她默默死于难产,岂不妥当许多……

姬桢一时只觉头目晕眩,她心知这情形叫沈衍见了定要疑她,可是眼前发黑头目森森之时,她如何能稳住脚步。

她身体晃动,匆忙之间要伸出手去扶着廊上柱子,可游廊阔大,她还没碰到柱子,便被沈衍扶住了手。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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