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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腥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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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人朱朝阳,男,时年28岁,在公司团建旅行期间,以暗中毁坏缆车安全防护装置方式,伪造缆车安全事故,致使竞争对手赵某清等三人高坠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被告人朱朝阳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朱朝阳,你因犯故意杀人罪,即将被执行注射死刑,你是否有遗言要留下?

“没有。”

“验明正身完毕,可以执行了。”

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肌肉缓缓松弛。

心跳越来越快,身体好像被浸入冰凉的水中。

越浸越深……越浸越深……

朱朝阳感觉自己的眼前渐渐被一片黑影覆盖,仿佛失去了呼吸的力量与知觉。

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

黑影彻底覆盖的前一瞬,他仿佛嗅到了初一那年,少年宫一楼大厅里,随风摇摆的花朵的香气。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回到那一天,但是,不要再走上五楼。

……

“喂喂,开门呀,你仔在门外啊!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从菜市场回来的高启强用力敲着一楼邻居家的大门。

门被扯开了,出现的人不是小男孩的妈妈,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他很高,很壮,脸上带着疤,流里流气地拄着门框,斜睨着蜷缩着靠在门外一角的小男孩,啐了一口:“谁的仔?你和哪个贱女人生的野种呀?”

高启强慢慢握住了拳头。

这家邻居男主人和他爸爸在一个厂里工作,前几年死了。他死后,他老婆就开始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后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一消失就是很多天。

有时候小孩子饿得受不了了,会到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吃。一年到头,脸上、身上总是脏兮兮的。

今天更过分了。京海的冬天都多少年没见过雪了,这周一直在掉雪花。这么冷的天,家里明明有人,却把孩子赶出来睡墙角,睡大街!

乱搞搞到连孩子的命都顾不得了吗!当妈怎么能当到这个份上!

高启强一个人拉扯弟弟妹妹长大,吃过的苦头太多了,从不愿与别人起冲突。可是看着冻得缩成一团的孩子,一阵阵心疼蜇得他心口发热,有些热血在冲向头顶。

流里流气的高壮男瞄了一眼他的拳头,嗤笑了一声:“怎么?想动手?”

他戳了高启强的肩窝一下:“看看你这副样子,知道拳头怎么抡吗?”

他笑着,继续戳,每戳一下,都更用力,语气也更讽刺:“我告诉你,这小野种他妈欠了我十万赌债,这房子已经抵给我了。你想管闲事,就先把那个贱货欠我的钱还上!不他妈拿钱来,再敢叫门,我砍死你!”

高启强知道,这种人,他根本得罪不起。

他还有弟弟妹妹要供,今年弟弟妹妹的学费还没攒够呢,他不能出事,他不能惹事。

他强压着身体里涌动的热血,就像以往每一次被激起火气那样,咬住牙,低着头,挤出点笑,把情绪一压再压,直到彻底压扁成一片,牢牢地钉在心海最深处。

然后他点了点头。低着头,含着肩的样子,像马戏团里被锁链与长鞭训练得很温顺的小熊。

高壮男轻蔑而满意地扯了扯唇角,“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高启强的手握紧又松开,颤抖着喘了几口气,胸腔就像老旧的、不堪压榨的发动机,挣扎而战栗地起伏着。

一团团白气,从他口腔中呼出,又迅速溢散在凉冷的空气里。

如此几次,他终于平复了情绪,蹲下去,揽住了蜷缩在墙角的小男孩的背。

小男孩的背很硬,很冷,就像楼面被风吹得冷冰冰的外墙。

墙上的灯泡很暗,高启强这样近距离地抵近,才发现小男孩的脸已经冻的发青了。

他紧蹙的眉,紧抿着的唇,缩紧的小手和冻僵的身体,凝结住了他所承担的所有苦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两片阴影,却仿佛投下了一抹安然,散发着绝望与结束的安然。

“阿叔带你去屋里缓一缓,你撑一撑,撑一撑哈!”高启强抱着小男孩,冲上楼。

他快速地打开铁门,屋门,开灯,小心地把小男孩放到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拉舍尔被。又赶紧返身走下楼梯,去找暖水袋,灌上满满的热水,包上毛巾,再回到楼上隔层,将暖水袋小心放进被子里。

“一个暖水袋不够吧,阿盛房间应该还有。”高启强挠挠头,快步走下楼梯,到弟弟房间里一阵寻找。

弟弟去读大学之后,就住校了。他除了日常打扫,很少来弟弟的房间。很多东西放在哪里,都不太清楚了,不像他们小时候那样了。

感慨挤入心急,涤荡出一种别样的情绪,高启强无奈地笑了笑。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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