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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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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若明眉毛拧了起来。

金明清只好不说话了。

短暂沉默之后,祝若明开口:“咱们驻守延绥,不是进宫做妃,不能养养花,逗逗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明清点点头。心里想:宫里女人就很好么?进京祭祖时,见先帝后妃,一个个阴气森森的,嘴巴抿得死紧,像去了嚼子的马,看起来一点也不快活。

金明清独自走到西苑,所过处一片哗啦哗啦声,王子纷纷从怀里拿出《大诰》,大声诵读起来,一时人声嘈杂。

好几个王子不认识汉字,把书拿倒了。

忽见西北角一株老树,树荫凉绿,浓叶中垂下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脚上皮靴老旧,泥点斑驳。

金明清走到树下,还是没有《大诰》诵读声,就知道是忽兰。

“你在树上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忽兰坐在枝上,背靠树干,反手后枕,“你那圣祖爷爷不许胡人上树?”

一个王子跑过来,手指忽兰,气咻咻道:“你敢不敬圣祖爷爷!”他胡乱挥舞那颠倒的《大诰》:“看郡主娘娘不把你剁趾!挖膝!砍头!”

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大诰》里的刑法,听得金明清直皱眉头。忽兰蹭地跳下地,一把揪住他衣领。

契丹王子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笑嘻嘻地挤进来,脸朝金明清,胳膊却一直推搡着忽兰,“郡主娘娘又来找忽兰了——”

忽兰道:“别胡说。”别开眼,嘴角却一直弯着,手也松开了。

契丹王子抬脚赶人:“郡主娘娘是看人打架的吗?去!去!”又朝金明清点头哈腰,“我也去啦,郡主娘娘。”

只剩了忽兰与金明清。

忽兰翻掌看了看骨节,发现红通通一大片胭脂。忽兰皱皱眉,举手从枝头揪下一把树叶,狠狠搓去那团胭脂。

忽兰道:“一定是瓦舍里的。”

“他去的是官瓦舍吧?”

“怎么了?”

金明清不吭声了。官瓦舍里都是罪臣妻女,况且甘肃又是重罪流放之地。

所以,甘肃官瓦舍里,真可谓诰命小姐遍地走,王孙郡主如水流。

金明清道:“哦,瓦舍里女人靠陪男人睡觉换饭吃,有什么稀奇?我皇祖母也是这样的呀,被抢了生意,还给同行使绊子呢。”

这话听得忽兰都是一愣。

过了好一会,忽兰干巴巴笑了一声,“可能我的汉话还不够好。”

第一次看到忽兰吃瘪,金明清很高兴,可是忽兰道:“你不该说这种话。”

“什么话?”

“汉人皇帝和他老婆的坏话。”

“你不经常说吗?”

“但我注意那个界线,而且我是西凉人。对不对?你就不行。你是···”忽兰面容僵硬,胃疼似的从牙缝里挤出:“郡主娘娘。”

这话可真像祝若明说的。金明清更加不高兴,“我明天就要去延绥了,你还不说两句好听的?”

忽兰一愣,随即漫不经心道:“明天啊。”他拍了拍衣摆,摸出把匕首,两手相互抛来抛去,乱玩了一阵,猛地从半空抓住,又转过脸看她,“明天就走吗?”

延绥本就是重地,肃王这几天跟东南诸王要粮,粮一到,金祝二人当然要去延绥。

忽兰握住匕柄,用拇指推开皮鞘,露出一截黑漆漆刀身,金明清站旁边,只觉一股酸凉铁气扑面而来,面皮为之一冰。

“这刀真好。”

“是吗?”

忽兰挑挑眉,还想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显然失败了,他抽出匕首,在指间拨转那把匕首,转得刀光淩凌,风声呼呼。

匕首越转越快,几乎连成一圈圆光,连忽兰的手都看不到了。

“这刀是从哪儿来的?”

刀光顿止,“蹭”地一声,忽兰将匕首收回鞘中。阴沉沉道:“我偷的。”

胡人鼻长通眉,忽兰脸颊又特别瘦,一沉下脸,就特别像鹰。

金明清道:“你这样特丑。”

忽兰面皮剧烈起伏了一下,似乎要笑,又拿不定主意。他嘴巴抽动几下,终于猛地别开脸,对反方向大声道:“我偷的!”

“西凉黑刀,你当我认不出来?”金明清没好气,继而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匕首,“据说是波斯传过来的手艺,和海旷那把···”

“这上面可没有那么多宝石,”忽兰猛地将匕首揣回怀里,耳朵红得发亮:“亮晶晶满街招摇···哼···像是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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