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2 / 3）

羞了。”她说完，脸红得如同枝头熟透了的柿子。

“公主还说，她想做姑母了。”

嬴政闻言，又好笑，又无奈，这的确是玖玖会说出的话。

楚媞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多谢，公主，美意。”

朝云将包裹交给巽羽，就行礼退下了。

楚媞嗅出了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转头时努力挤出笑来。结果，表情变化太快，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君上，吾饿了，能否先吃饭？”

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被嬴政尽收眼底，嬴政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寡人觉得，玖玖所言有几分道理。如此良辰吉时，怎可虚度？寡人与爱妃……”

“不！不！”楚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一道“楚河汉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堆着满脸笑道：“君上此言差矣，夜色美好，怎么能少了佳肴助兴？”

嬴政背着手，似乎认真思量许久，这才点点头道，“爱妃所言，亦有道理。”

他向巽羽点点头，宫人将筵席布置在柿子树下，端上美酒佳肴。

二人刚坐下不久，宫人就将小黄抱了过来，满脸为难道：“八子，它一直叫唤个不停，可能是害怕了。”

小黄刚刚洗过澡，浑身的毛还湿哒哒贴在身体上。它看到楚媞，挣扎着要跳下来。

楚媞接过小黄，看向宫人道：“交给吾就好了，汝先退下吧。”她将狗放在垫上，在它面前铺了一方帕子，又夹了些菜放在帕子上。

小黄狼吞虎咽地，没一会儿就全吃光了。吃完后，它就乖乖地坐在垫子上，仰着脑袋，盯着嬴政。

嬴政不解地看看它，再看看筷箸中的鸡蛋，然后将筷箸稍微举起。小黄的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一直努力地冲嬴政摇尾巴，眼见无果，它用后腿站起来，将两只前爪也搭在桌沿，黑黑的鼻子一耸一耸的。

楚媞见状，笑道：“真是好吃狗！”

嬴政将鸡蛋放在帕子上，还未收回筷箸，小黄就已经着急地一口吞下。他轻笑一声，伸手轻捏小黄的耳朵。

好在嬴政的注意力都在小黄身上，未提起嬴嫒的话题，楚媞才能暂时地松一口气。

用罢晚膳，小黄蜷缩在嬴政的脚边睡着了。嬴政以目示意，让巽羽将小黄抱走了。

一时间，楚媞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次紧绷起来了。她思忖片刻，缓缓道：“吾此番入秦，是为辅佐君上。除此之外，并无别事。没想到，居然遇上一只小狗。既然遇上了，就要好好将它养大。人嘛，要信守承诺的。君上，您说，是吧？”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此时无话胜有话。

“阿媞说得是。”嬴政默了默，忽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应该沐浴就寝了。”

楚媞忽然觉得，自己那些话是白说了。嬴政曾经承诺的是“为友”，如今怎么出尔反尔？

她脑子乱糟糟的，只开口道：“我，我早已沐浴过，不用了，不用了。”

嬴政看出她的不安，笑对她说：“寡人先回屋了，阿媞也去休息。”他说罢，径直离去了。

楚媞愣愣地坐了片刻，理理衣裳后进殿中去。

她提着精神不敢松懈，甚至觉得胃在隐隐作痛。黑夜越来越黑，真是寂静得可怖。与现代都市光怪陆离的夜景相比，这秦宫之中简直是一片死寂。

一盏蜡烛熄灭了，宫殿突然间变黑了许多。楚媞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衣料簌簌声，哗哗水声，传过了重重帷幔。她似乎还听到，听到了鹤鸣声。声声清唳，闻声甚悲。

事实上，不过是她的幻听罢了。只有青铜仙鹤不言不语，它永远展翅昂首，终将穿过历史的烟尘。

楚媞轻轻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目光落在帷幔上，只见帷幔后人影晃动，复又低下头默默发呆。

她突然想起玉茗，想起那句“假捏而成的妄言，迟早会被戳破的”。

她并非历史专业出身，只是毕业论文的选题是“司马迁的文学批评观”，这才恶补了《史记》。但是时间太久远，关于先秦的历史，更像是文化史。

她曾幼稚地以为自己了解秦王政的一切。可是事实上，关于秦王政的一切是那么神秘。

楚媞忽然想起李贽对秦始皇的评价——

李贽严厉批判了“焚书坑儒”，却仍旧称他为“千古一帝”。

时空倒置，徒生感慨。

两千年了，有人骂他，有人贬他，也有人敬他。然而，无人能够质疑他开辟了一个时代。自秦朝始，“统一”的思想刻入了中华民族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