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2 / 3）

道声音：“请郎中令进殿！”

楚媞回过神儿来，侧身向蒙毅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

殿内略显空荡，楚媞走路时都不敢用力，生怕脚步声也会惊扰了那匹孤狼。

终于还是走到他的面前，但见他的手指敲了几下桌面，两眉轻蹙，脸色依旧不算好。

楚媞不禁动起了逃离的心思。

莫说她总记得他日后的旷世战绩，心中自然是有畏有惧。即便仅仅是对上他此时的眼神，楚媞的脑子都运转不动了。

“见到寡人，为何不行礼？”

这声音惊醒了楚媞，她慌忙规矩行礼：“妾见过君上。”

秦王政手中笔锋一顿，墨点晕染开了。他起身取来陶削，将墨迹刮除。

不知怎地，楚媞忽然脑子一抽，“君上读的什么书？”

话说出来，楚媞就想道歉了。

“论语。”嬴政答道。

楚媞探头看了看那卷竹简，心中实在是有些诧异。秦王政看的书，不应该是《商君书》一类吗？

案上堆着数卷竹简，楚媞猜测着，估计是诸子百家的著作。

嬴政轻轻转动脖子，继而看向她道：“已过一日，仙人可有良计否?”

楚媞缓缓点点头，遂将今日之事讲述了一遍，只是将一些言论隐去不提。

蒙毅起身，拱手道：“臣这就前去，将那老者迎进宫。”

“可千万别！”楚媞急得一把拦住了他，“蒙公子莫要冲动！请好好想想，那老者孑然一身，除非他自己愿意医治，否则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恐怕也只是笑着迎接死亡。”

蒙毅看了眼秦王政，见他点了一下头，这才又坐下，“仙人有何良策？”

楚媞蹙眉摇头，“一切等见到那老者本人，再视情况而定夺吧。”

嬴政只是沉默着听他二人说话，然后开口问道：“仙人出宫，可是险些遇险了？”

楚媞险些忘了大事，她略显无奈地看着蒙毅，“郎中令，方才我说你不用跟着我，你是不是真的只在宫门处等我，而已？”

蒙毅并未听习惯楚媞说话的模式，反应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楚媞追问道：“郎中令可曾派人跟着我？”

蒙毅又摇摇头，道：“仙人方才不是说，若有凡夫俗子跟随，会影响蓬莱仙术。”

楚媞以手扶额，她属实没想到是自己险些害死自己，也没想到蒙毅会将她的瞎话当真。

“从酒肆出来，我便觉得有人跟踪。若不是有侠士出手相救，我恐怕已经魂归蓬莱了。”

嬴政的脸愈发苍白了，目光变得复杂，“蒙毅，送仙人回永巷。”

楚媞深深看了眼秦王政，便转身出去。

殿内仅剩下嬴政一人，他竭力平稳住呼吸。他知道自己身处一个阴谋中，厉鬼索命也好，楚巫下蛊也罢，一切不过是想置他于死地。

而这场阴谋，被这个“蓬莱仙”意外打乱了。

于是，某人想趁机杀掉楚媞，将一切引向本已设想的结局之上。

只是这“蓬莱仙”命不该绝，反而是某人露出了马脚。

嬴政将手攥紧成拳，目光落在远方。

楚媞站在台阶旁，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她看向蒙毅道：“不用麻烦郎中令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蒙毅本着偿还愧疚的心思，打了个手势，示意让楚媞走在前面。

楚媞只能接受这番好意，她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瞅了蒙毅一眼。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

楚媞在月光中缓缓走在幽静小径上，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蒙公子，令兄可好？”

蒙毅回道：“兄长安好。”

楚媞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也想不到别的话题了。

二人沉默着，回了永巷。

蒙毅拱手道：“仙人好梦！”

“多谢！”楚媞含笑点了点头，微微回了一礼，“天黑路难走，郎中令请多加小心。”

她立在原地，看着蒙毅渐渐走远，从月光中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黑暗渐渐吞噬了他，已经不可见其躯体。

他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在月光之下。

“阿姊，阿姊？”

苍苍的呼唤声带走了楚媞满腹的心事，她转过身来，瞬间眉眼笑开，“我回来了！”

楚媞上前挽住苍苍胳膊，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苍苍身上，“一天了，累死我了！我们回家吧！”

“夫人给阿姊留了黄芪枸杞鸡汤！”

“还是夫人对我好！”

“嗯？阿姊只知道夫人好，真令吾心寒啊！”

“夫人第一好，苍苍嘛，并列第一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