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小比致郁二十七(1 / 3)

加入书签

楚春信被她吓到了。

她见过的莱西从来都是冷静的,冷静得甚至会让她觉得莱西天生有些迟钝。

这是莱西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反常的一面。

楚春信拍了拍莱西的手,没有推开她:“你还好吗?”

莱西闭上眼:

“不知道……”

她的胃里有某种无形之物正在翻江倒海,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识别出异样的真正来源。

楚春信没有催促,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手肘正好压在了那封信上。

她原想偷偷看一眼,然而鬼使神差的,她没去翻莱西的信,反而将它反扣过来、拿茶盘压好,转去给莱西斟茶。

“别去。”莱西慢慢松开了手,像是恢复了理智。

楚春信把茶推到她面前:“好一点了吗?”

莱西盯着茶汤,想说话,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茶汤清亮。

一块薄薄的明亮日光倾覆在秋毫般融融的水面上,轻缓地随着水纹的隐现舒张吞吐。

莱西盯着它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茶汤上方漂浮的白雾都散了,内心难以言明的情感才一点点回落到她能够掌控的阈值以下。

她因此得以识别它们的存在。

懊悔、愧疚。

绝望的痛苦和不甘。

那段走马灯中由楚春信来承担的情感,此时都以人类与生俱来的感知力作为介质,偷偷溜到了莱西后背上。

万幸草木无情,否则万仞高山也要叫这种复杂而沉重的情感压垮。

莱西的手指微微抽动,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不清楚自己想抓住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视线越过楚春信,由聚焦的点扩散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白日梦。

硕大的光圈经色散放射出绮丽迷离的光彩。

她站在光圈正中,脚下是方寸之地,对世界与他者的感知自四面八方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作为抵抗麻木的最后一个堡垒和最后一个将军存在,声嘶力竭向外大喊,企图赋必败的结局以截然不同的宿命。

然而声浪被行人分流,和众生擦肩而过,没有被任何一只耳朵捕捉到。

天还亮着,但是早就暗了。

她伫立在世界中心,却早被宇宙抛弃。

某一个瞬间,她产生了荒谬又确实的体验:

她就是楚春信,楚春信就是她。

横亘在她与其他人之间的隔膜正在溶解,来自楚春信的情感如心跳般缓慢地鼓动隔膜,将另一边的不安都传递了过来。

莱西隐约体会到了楚春信的恐慌。

害怕不被听见,害怕在人群里被遗弃,因此害怕曾经、或是本可以提供庇护与关爱的人再次被其他人抢走。

这是楚春信的问题。

她年长莱西许多,理应自己解决。

但说不出的痛楚击中了莱西的骨骼,就连骨架间的缝隙都疼到酸软。

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楚春信的事情吗?

那个场景里没有莱西的影子,只有楚春信和另一个辨不出身份的男人。

莱西弓起背趴在桌上,口中冒出一阵痛苦的低吟。

楚春信被她吓坏了:

“对不起。”

莱西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楚春信:“我不该跟你说母亲的事情,而且……对不起,我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虽然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但是……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在莱西的头顶鸟也似的盘旋。

莱西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四处冒出来的痛苦,向楚春信伸出手:

“帮我递一下信可以吗?”

楚春信忙不迭地点头照办了。

莱西接过信纸。

重读之前,她喝口水润了沙哑的嗓音:

“没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我需要安静两分钟。”

迟疑片刻后,她伸出左手,拉住了楚春信。

楚春信忐忑的神色渐归平和。

莱西抖开信笺,细嚼慢咽地温习过“沈月初”的信件,视线黏在了端正紧凑的文字上。

“怎么了?”

楚春信凑过来想看个仔细。

脑袋都快搁到莱西肩头了,又想起莱西不喜欢她介入过多,因而她将脸半埋在莱西颈窝里,以示自己并无偷看的意思。

莱西不避讳,将信纸大剌剌地压在桌面上:

“这封信有点奇怪。”

楚春信:“嗯?”

莱西点点信纸的开头和结尾:

“前半段他还忧心我因赏梅宴上的言论不好嫁人,后面又抄了这样一句诗。——这是什么意思?先贬低我,然后再‘大发慈悲’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