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致郁二十九（1 / 3）

裴开霁走后，涌动的风也悄无声息地静立在了凉亭里。

空气的密闭感增强了对话的私密性。

她们在此独处，已具备足够的默契，而不必用拙劣的语言破坏它。

二人安静地相处了一会儿。

或许也算不得相处。

莱西背对着沈重澜喂鱼，沈重澜则痴痴地凝视着莱西的背影。

他念书不多，但早年浪迹街头巷尾时听过许多戏曲。

他隐约记着一句唱词是“看灯兼看看灯人”。

现下鱼即是灯。

他看着灯，也看着看灯的人。

莱西知道他在看她，但她并没有想好这种时期该怎么应对沈重澜，因而只能选择逃避。

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想。

莱晖和苑秋不擅长思考这些阴谋诡计，因而这脏活累活，就只能留给全家最“阴险狡诈”的小莱同志了。

她和沈重澜的“奸/情败露”，表明了莱家不站队的立场。

由于沈重澜的身份在钤都权贵里算不上入流，因而短时间内无人会担忧莱家企图自立为王。

逸王和裴家虽会时刻仔细着莱家的倾向，但是都不会立刻对莱家下手。

长远来看，要想彻底保证莱家的安全，唯一的选择就是浑水摸鱼、起兵谋反。

现在问题来了。

苑秋和莱晖，都不是会谋反的人。

忠君爱国已然写在了她们的血脉里，领兵起义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者说，苑家和莱家掌控的都是边军，并不像钤都的南北驻军一样能够快速夺下京城的控制权。

行军途中就充满了不可测的未知，更别提大军抵达钤都时兵疲马乏、与守军难有一战之力了。

难搞。

不如全都毁灭吧，直接成立人民民主……

等一下。

这又是什么东西？

莱西握紧了残余的糕点，细碎的粉渣从指缝漏下，落入水中，引爆了鱼群的又一次狂欢之宴。

透过涟漪，她隐约窥见了模糊不定的碎片化场景。

可惜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慢慢参悟。

沈重澜在叫她了：

“板栗妹妹，陛下那边差人领我们去太后那儿请安，走吧？”

按照流程，莱西是该和裴开霁一起去太后宫里的。

现在的流程好像莱西与沈重澜的事情被披露尚未发生一般，但莱西清楚，这个消息此刻必然不翼而飞、传遍了整个宫城。

双方都想再最后争取一下莱家的支持，因而逸王和秦国公两个当时不在场的长辈，都心有灵犀地假装无事发生。

莱西应声去了。

不论御花园里闹成了什么样，最后莱西、裴开霁、沈重澜和乌月酬四人还是整整齐齐站在了太后宫里。

太后以唠家常的语气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态度很是和蔼，在面对莱西时甚至能称得上慈爱。

渐到日上三竿时，太后留她们吃了顿饭，饭后才让人把小孩儿们领回御书房。

逸王正在练字：

“囡囡这下见了哥哥，应不会疑心父王苛待他了吧？”

莱西答：“陛下素有贤名，便是臣女得召见的机会不多，也知陛下是体恤下民的圣主。倘臣女天资再如何笃钝，都不会笨到因一己私情质疑陛下的品行。”

逸王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跟她打了会儿太极，这才叫人送她们离开：

“对了，小莱到底是公主。将军府如今无人伺候，还是拨两个得用的人过去，一不至于堕公主的体面，二也能看顾下沈公子和楚小姐。”

一箭双雕。

莱西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逸王派人，秦国公之后定然也会塞人，这对她而言是好事。

逸王怕莱家倒戈、让秦国公放掉楚春信这个人质，对莱西而言更是好上加好。

活在钤都便少不了在旁人的眼光中过活，不过是近前多几双眼睛罢了。

小问题，她能忍。

莱西客客气气地道谢，上了逸王分派的马车。

沈重澜想跟她一道儿进去，却被赶了下来。

莱西：“你去和裴公子一起坐吧。”

沈重澜不明就里，但他素来听莱西的话。

几人都坐稳，车队辘辘驶向国公府，先去接楚春信。

皇家车马内的熏香味道太浓。

莱西坐了半路，已然是头晕脑胀，迫不得已跳下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脚初初落地，一枚石子就直奔莱西胸口飞来。

莱西面无表情地盯着石子逐渐变大：

她最近遭遇的暗杀次数几乎可以媲美皇帝了。

等石子飞到眼前，她左踏半步侧身让开，避过来势汹汹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