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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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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卫风,河广,

都说郑卫之声淫,但这首河广却略有不同。

浅淡的言辞,却有深长的情意,这样一首本应该饱含思归之情的诗,此刻可是唱出它的人却没有应有的深情。

嬴政看着身边的人,一身朱衣,端庄的深衣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沉闷,长长的裙摆被卷起,

她坐在池边,白嫩的双足浸入水中,轻轻摇晃,荡起阵阵涟漪。

她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眸清沏如水,澄静动人,一如当年,那时她还叫辛夷。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他该在衡山郡的客舍,而不是骊山的行宫。

他坐下,静静看着她,似乎是被他的目光所触,她偏头看他,“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把年纪应该端庄起来?”

嬴政摇头,语气淡然,他说,“你就不是端庄的人。”

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呢?

“好吧,”她叹息一声,“但是你开心了不是吗?”

他点头,仍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沉沉。

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本正经地说起往事,她说,“每次我唱时你都很开心,我就知道你喜欢。”

“那你怎么不多唱?”嬴政平静地问。

“可是你看书时更开心,”她老老实实地说。

嬴政无言以对,他想解释这是两种不同的开心,它们在某些时候并不冲突,是的,有些时候,所以他没说出来。

他望着她,按照从前,此时两个人应该携手入了罗帷,但这是梦。

嬴政很冷静,即使她投怀送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嬴政听到她在怀里叹了一口气。

“不要去了好不好?”

他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让他在衡山郡停步,让一切都停留在当年。

“陛下您知道来了会不开心,又为什么要来呢?”

“夫子也是,明知道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这是在求我?”

“是啊,我在求你,”她说,“不要去了,好不好?”

好吗?

不好!

他却没着急拒绝,他问,“我是你的什么?”

她从他怀里起身,很认真道:“您是我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部分。能在年少无知时遇见陛下这样的人,是妾身的幸运。”

长久以来从外界接触到的信息让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更逞论分清楚是否爱?

她只知道,他对她好,可在她的人生记忆里,别人对她的好都是需要她付出代价。

有些事迫不得已,有些是心甘情愿。

嬴政沉默,她握住她的手,“我会去。”

她看着他,不再说话,只有一声叹息,

他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蓁儿……”

嬴政看着她,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都化为一句,“我会去见你。”

……

……

阴阳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不同的人对此有不同的见解,但就少司命的试炼大司命焱妃的行事也可窥一窥阴阳家的作风,所以说实在话,在阴阳家长大的荀蓁实在称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东皇太一和阴阳家不是做慈善的,培养弟子是必有所求,小灵小衣如此,焱妃如此,荀蓁亦如此,以她的天资才情努力程度,说一句阴阳家的优秀员工也不足为过。

如果说焱妃是手上鲜血累累,那荀蓁就是剑下亡魂无数,无需觉得奇怪,晓梦八岁就能力压除赤松子在外的六大长老,那么能让东皇太一冒着和荀子直接battle风险也要留下来的荀蓁也实在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东皇太一心狠点,把荀蓁做成真正的傀儡,或者嬴政这个秦王做得再坏一点,可能就没后来的什么事了。

然而现实却是生于赵国,长于邯郸,成于宫廷的嬴政在做人做事做君王这方面非常优秀,格局甩阴阳家十条街,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对,荀蓁很难不被影响,所以她当二五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与盖聂不同,长于阴阳家,太早见过血腥与黑暗的荀蓁不需要最好,只需要相对好,所以即使秦王强抢民女,她还是会追随他,只是,她太累了,已经没有想要继续这段人生的心了。

所谓的意义,都只是之于别人。

罗网的惊鲵是爱孩子胜过男人自己,焱妃是爱男人胜过自己孩子,荀蓁恰恰相反,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的阴阳家。

月神曾言,想要加入阴阳家就要超脱生死与七情六欲的束缚,可谁又真正超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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