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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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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朱夏,晌午本是最热的时候。

南国京城里,未时时分,却有不少刚在家中用过饭的平民百姓,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出了门。

他们其中有夯汉也有士人,甚至男女老少皆全,或于手中捏一把蒲扇,扇出几丝热风聊以□□;或戴一顶瓦楞帽,慢吞吞地走着;或干脆举了把油纸伞,走在热得人难受的街上。

这班人从不同的巷子里出来,却只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京城首屈一指的戏楼,怜月楼。

怜月楼占地不少,因着在京城,不敢在城中央最热闹的地带同王公贵族们抢了地方,便坐在京城一角扎了根。这些梨友们甩着汗走了一气,可算是到了怜月楼。远远看到那三个浓墨大字写在牌匾上,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两步赶到了门口。

门口早有人在守。那人是怜月楼的个小幺儿,身旁放了个小筐子。他袖口向上折了几折,懒散地斜倚墙上,偶尔跟熟客打声招呼。这少年一个个接了梨友递来的碎银两,粒粒不多,都算不上几个钱。他面色分毫不变,动手将银两扔往筐中只听个响儿一般,因着晌午不给睡觉还大大打了个哈欠。

手中忽地塞进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块,少年差点没拿住,抬头看向来客。那人身着一身藕合道袍,身子颀长,气度不凡,只是头上戴个压得极低的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抿得严实的唇和下颔。

也是熟客。

少年将他递的银子扔入筐中,琢磨着该不该招呼几句。毕竟这人常来又出手阔绰,只是每次都遮得严严实实还不言不语的。他兀自纠结时那人却已一言不发进了门。少年下意识回头瞥去,那人早奔着二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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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月楼的戏台子就在一楼,三面是墙,余下的一面大展着冲着台下。一二楼皆设座位观戏,二楼右边用帘子隔住的地方是女席,此时也三三两两坐了人。

怜月楼结构建得很巧妙,冬暖夏凉,音得佳音。梨友们钻进怜月楼,楼内阴凉迎面而来,众人才舒畅地呼出口气。左右看看,大家皆是一般的大汗淋漓,便彼此笑话起来:

“赵兄,上回你可说了晌午再不来看戏了,如今坐这儿,可还舒服?”

众人都是一阵笑。被点到的夯汉正拿瓦楞帽给自己扇些风出来,闻言脸都不红,扯高了嗓子应道:“舒服!不是老兄我想食言,这回唱的可是《折月辰》啊,谁不来谁傻子!”

这快士直率言语,又惹坐定的梨友笑了起来。

“那倒是,来看《折月辰》的可太多了,毕竟是怜月楼的成名戏。”有人搭话道,“戏月便只能定了这个时辰唱戏,往下弄点人。”

“《折月辰》的本子我也看过啊,”有新客不解道,“只不过算得上个一波三折的悲惨故事,如何便吸引满园人来看?”

他左右看了一圈,心里还有句话没敢说――更别提还有这么多来看爱情的夯汉。

“嘿,这你可就不对了。”身旁的人应声,“那看戏文跟当场去看戏哪能相比?怜月楼可都是一等的戏子、一等的行头。更别提那唱腔和场子,哎呦――回回最后一场,戏月哭的时候,我心都要跟着碎了。”

方才的新客懵懵地点头,心中更多了几分期待。

南国人爱戏,看戏几乎是举国必不可少的娱乐――当今圣上和一些瞧不上戏的皇亲贵族除外。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能听明白话的孩童,没有不看戏的。

几句闲话间,看客们一个个进来,半个场子竟已要被坐满。方才姓赵的那个夯汉正跟人侃大山,右边空座已坐下了人。他随意往右瞥了一眼,因二人脸上蒙的面纱而不由得多看了看他们。身上直缀用料极好,虽蒙了脸,气度仍不凡,大概是哪家的公子哥。

如此看罢,他便露出了然神色――那些上头的公子王孙么,平日里傲然得很,摆出一副对戏不屑一顾的模样,瞧不上下边的人。再加上家门管得严,不准逛戏园子。他们想看戏,又拉不下脸,便只能遮遮掩掩了。

脑中这般胡乱揣测着,一壶温茶并几个茶杯忽地被人放到面前桌上,磕出清脆一响。他回神瞥到那只放茶的芊芊玉手,赶忙抬头露出个笑,起身帮面前女子端下水果来,殷勤道:“墨尾姑娘,不劳干这些活儿,我来便是。姑娘近日可好?”

怜月楼座子的前三排并不如后边的一样,一个个座位整齐地挤着。它们这边是三五一堆围了张桌子,可享用免费的茶水瓜果。来送零嘴的素衣女子不咸不淡一点头,飘然到下一张桌子前,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不多时场内已满满当当坐好了人,台下彼此玩笑,一片笑闹间,一声弦乐忽地高高一响。

不少人的心都随着这弦乐提了一提,伸长脖子朝戏台上的大红幕看去。场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皆在屏息等台上戏幕揭开,等戏中人开嗓。

北无歌在这一片朝圣一般的气氛中颇为自得。他不动声色地偏头,见身旁那夯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手里捏着茶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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