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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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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这两日又在府内走了几遭,除了覃翠阁与琴音堂外,皆已摸索透彻。

覃翠阁位于月韵轩西侧,高墙围绕,只能隐隐瞧见里头的碧瓦朱甍,繁复考究。

外间无人把守,落了厚重的铜锁在门栓上,旁人无法进入,且询问路上小厮,竟无一人知晓里面的情况,钟离只得铩羽而归。

成亲已有十日,姜浔两次派人传信寻问进展,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是能躲过骆府暗卫的眼线,与采一有消息往来。

姜浔如此急切,恐是朝堂时局又发生了变化。

当今圣上晋德帝乃先帝独子,并未经历过前朝那些兄弟相残,弑父夺嫡的事件,顺风顺水地坐上了龙位。许是在万般宠爱中长大,不懂治国安民那些道理,晋德帝日日纵情享乐,荒淫无道,更是大力宠信身边内侍,令鱼初尧为首的宦官集团日益壮大,迅速成了朝中除文官外的第二大势力。

司礼监掌印鱼初尧生性奸诈,仗着圣上的宠信,处处与文臣作对,更是设立了宦官学校,专授一些年幼的阉童读书识字,妄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得势多年的文官们自是无法容忍这种局面,视阉党为妖孽,两个派系势同水火。

而锦衣卫在骆已呈的管辖下如同一股清流,不亲近任何派系,保持中立。

且行事一向低调,只负责京城安防事宜,其余事务从不干预。

姜浔他为官多年的耳目以及直觉告诉他,锦衣卫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是以说动圣上赐婚,将钟离送入骆府,目的便是拉拢骆已呈,从而将这样一个看似闲赋的组织化为己用。

是故,钟离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骆已呈的宠爱。

此时钟离正屏退他人,独自在书案边绘制骆府地形图。姜浔曾教过她琴,棋,书,舞,独独未教过画,是以她只能以方形代表各个方向的建筑,用文字在一旁标注。

不愿主动与骆已呈亲近,钟离不得不想出这一招应付姜浔的催问,以地形图为证,表明她在努力了解骆府,从而了解骆府的主人。

正绘到琴音阁,还差西北面的一小块就要完成,外间忽然响起采一故意提高的声音,在夜晚显得尤为突兀,“大人,您怎么来了?”

钟离惊得手下轻颤,斗大的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紧赶慢赶了两夜的地形图就这么毁了……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未来得及沮丧便被慌乱占据,匆忙间将地形图捏成一团塞入妆匣,将将阖上匣盖便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

“夫人在做什么?”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像一缕青烟袅袅娜娜,绕在人心尖上。

钟离强自镇定,挤出个哭一般的笑容道:“妾身闲来无事想要作画,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深更半夜,作画?

骆已呈睨了一眼桌上的白纸,挑了挑眉,欺身上前,“几日未见,对夫人想念的紧。”一番登徒子的言辞从他嘴里说来,丝毫未觉不正经,依旧压迫感十足。

钟离下意识要逃,却被结实的手臂牢牢圈住。

“圣上赏赐的那些玩意儿,喜欢吗?”

“……喜欢”,周身空间骤然变得狭小,那过人的气势迫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钟离慌乱间想要摸索袖中玉瓶,却发现这人双臂像是铁铸一般坚硬,她根本动不了,认命般闭上了眼,一脸肃穆,宛若上了战场的将士,慷慨赴死,只颤抖的睫毛泄露出心中的不安。

骆已呈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颇为有趣,未再更近一步,反而坐到紫木檀椅上喝起了茶,玩味的视线不时在她身上停留,令人面红心跳。

钟离不明白他到底要如何,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僵在原地,半天也没个动静。

“夫人不是要作画,怎么不动了?”

“作,作的。”说完便想嚼了自己的舌头,她哪里会作画?

慌张间拿起笔,不小心将墨汁沾染在腕间,寻来手帕去擦,却是越擦越脏……

钟离有些生气,悄悄瞥了一眼始作俑者,见他眉眼松泛,收敛了平日的锋利气势,余下浑然天成的贵气,好整以暇。

剑眉星目,轩逸翩翩,竟是比君子端方的姜浔还好看,可惜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好的样貌却配了阴晴不定的性格,想到新婚夜不愉快的经历,钟离忍不住喟叹一声,收回心思开始认真“作画”。

窗外暮色霭霭,只余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晕染淡淡的缱绻。

骆已呈一盏茶喝完,略带好奇地走到挥笔的猫儿身边,饶是他见多识广,都被眼前画作所震惊。

“夫人师从何处?竟是有大师风范。”

钟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纸上黑色线条乱七八糟,与那些幼童涂鸦差不多,根本难以分辨出是何物,骆已呈这话绝不是在夸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搁下笔道:“妾身有些困了。”

意思便是,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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