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可能渡江北上？”

船夫呸的一口把叶子吐掉，摆摆手说道：“回去吧，船都被当官的抢走划去对面了，现在连打渔船都没喽。”

“没有船返回吗？”乐施问道，“总不会要绝了广南的路吧。”

“呵！”船夫满脸不屑，“都吓尿了！回来？”他的脸上爬满怒火，“朝廷要把广南送给汕姜了！”

乐施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此话怎讲？朝廷真的不要广南了？”

船夫面色不明：“丫头你还不知道吧，朝廷跟汕蛮和谈了，以后这广南啊，就是别人的东西了！”

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经船夫解释，乐施这才知道，就在他们赶路的这半个月，朝廷已经放弃了整个广南地区，最终与汕姜议和彻底退回了广北，两国以广阳江水为界，竟是要将硕大的广南地区全部割让给汕姜，他们这些广南人算是被皇帝给抛弃了。

乐施失望的把这个坏消息带了回去。

一夜之间，仇怨如传染病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逃难的队伍：

连逃都逃不掉，他们这是要做亡国奴了！

这下彻底没了办法，谁也说不出他们该去哪，该去找谁。

扬鹭的官吏豪强知道了消息，也早就北上逃亡了，只留下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在广南守着家业等死；城中已无了接纳难民的能力，就算朝廷还在，也没有哪座城愿意无端收下四百多人。

如今不仅扬鹭，广南的其他城镇大多也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广南的百姓全都成了浮萍，隔江望着应该护着自己的人，无依无靠，没有出路。

在他们停留在扬鹭的这些日子里，粮食又少了一大摞，即使省着吃，也快要见了底，扬鹭城门紧闭，营地里一连几日愁云惨淡。

可现在的广南，连个能赚钱买粮食的办法都没有，不然还能回去挖出被埋的钱财。

翻涌的广阳江水，和着人群的唉声叹气，一次次的冲击着乐施的心。

她凝望着京城的方向，回忆着其中的繁华。

这是她第二次被那个人抛弃了，这世界上有个女孩因为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没了两个家，自己也数次差点没了命，然而那个宝座上的人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京城的灯红酒绿还在眼前浮现，雕花的楼阁，丝绸衣裳，香得直流口水的饭菜，她全都记得；稍一偏头，身后是饿着肚子的广南百姓，衣不蔽体的妇人哄着瘦得脱了相的幼儿，多日的逃亡让脚下磨出了血。

乐施眼中蓄满了泪水，第一次开始埋怨起王位上的那个人来：

这样一个昏君，怎么值得父亲的效忠啊。

这放在从前可谓大逆不道的想法，此时如江水滚滚而来，无法停下。

那个人不要他们了，就算找回去，能有容身之处吗，就算回去了，就一定安然无恙了吗，他们会再次被抛弃吗，就算回到京城了......

父亲倒在土匪刀下的身影又一次闯入脑海，直到今日此时，伴随着眼前江水如刀席卷着江畔，一个多年来不敢去触碰的想法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来不去想这件事，但是真正害死父亲的，不正是那个坐在王位上的人吗。

正是他宁愿耗尽钱财修建殿阁，也不愿怜悯受灾百姓；正是他抄了自己的家，叫父亲身无分文来南部治水，最后导致父亲半路而终；也正是他贪图荣华，下令割去广南，任由广南百姓受汕姜的欺辱。

既然是他先把广南扔下了，自己又为何一定要追随于他？

乐施憋足了气，不敢喘息，但是这个想法依旧在脑海中盘旋无法散去。

她开始踱步，越走越快，血气上涌，脸色变得通红。

然后，她冲到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她的仇海宁面前，盯着仇海宁的眼睛，悄悄的，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有一个想法。”

仇海宁沉静无波的目光不曾改变，歪着头，用最低最小的声音问道：“什么想法？”

乐施摇头：“我不敢说，我不敢说......”

仇海宁似是察觉到什么，任由乐施抓着他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骨头都开始作痛，但他一动不动，直视着乐施，声音清澈冷静，“乐施，你是最聪明的，我没有你聪明，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依旧平静：“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乐施看着他，愣了好久好久，然后慢慢松开手，轻声回了一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