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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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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初冷眼道:“这晶面上都无纵纹,算什么碧玺佳品,你看走眼了。”

“胡说!”储定池虽然嘴硬,但见她颇有见地的样子还是紧张兮兮地拿回来看了又看,坚持说,“这可是我找内行人淘来的。”

“你别好心办坏事了。”责初把他手里的鼻烟壶拿过来,一一指道给他看,“这里头这种棉柳状体不仔细看还真是好唬人,这是实打实的次品,况且退一万步讲,这碧玺鼻烟壶是风行过一阵子,可如今价值早就一落千丈,你花了多少钱弄来的这个?”

储定池被她有条有理的一番评论说的心虚起来,摸了摸后勃颈含糊其辞地说:“钱不钱的不重要。”

责初忍不住笑话他说:“我从前跟着我姑爸算是耳濡目染,多少也是比外行人懂一些的。一看你就是被糊弄了,别人假装头头是道地跟你扯半天你还真当他是老行家。这我见得多了,有些人自诩懂个玉烟壶、瓷烟壶的,其实未必能认识翡翠和宝石烟壶,这里面可都是门道。”

“这,这都是高鞍那没眼力见儿的土鳖,叫他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看我明天不罚死他。”储定池边偷瞄责初的神色,边摇头晃脑地给高鞍一通指责,手里的鼻烟壶也没得安生,被他一把摔出去,幸好砸在床边的软垫儿上,没落个粉身碎骨。

责初看完戏,忍不住奚落他说:“这么大的官,竟还摔在这种小绊子上,平常旁人令帅令帅的喊着你巴着你受惯了,防不丁就飘飘然了吧,亏的这也是小事,没叫你折大跟头。”

储定池刚想反驳他,转而一想就又作罢,褪去脸上羞赧的神色,笑呵呵地点头说:“别总挑我软底子讲啊。”

责初见他服软,心满意足地又拿起锦袋,倒出里面那只鼻烟壶递到他面前说:“我也是今天想到了,那个时候玩赏收藏鼻烟壶成风,最盛的还是在清室,这个铜雕鼻烟壶就是光绪皇帝当年赐赏给我阿玛的。”

储定池拿外行人的眼神大致描了描,抬眼问:“你专门去找岳父大人那儿讨来的?”

责初摇头说:“当时家里但凡还值点钱的小玩意儿我阿玛额敏就全数都给我充嫁妆了,印象里有这么一件,下午就给翻出来了。”

储定池从她手里拿过塞回锦袋里说:“玩物而已,怎么还把你的嫁妆折腾出来了,收起来,我明儿再跑一趟,这么大个顶荆,还找不到一只能拿来讨好老太太的了。”

责初斜着眼嗤笑道:“晓得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何必拿来同这小物件过不去呢。这件事我确实对奶奶问心有愧,拿身外之物就能求个心安理得,这便宜买卖你还拦着我做了?”

“我想你去服个软只是哄哄老太太高兴。”储定池扳过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你要想问心有愧,那我又成什么十恶不赦了。”

“我知道。”责初好声好气冲他点头,语气玩笑道,“你虽不是好人,但也算不上十恶不赦。我心里有数的,拿什么做什么不会比你糊涂,还是你怕我日后叫你还不成?”

“我怕就怕你不找我算账了。”储定池吃了一瘪,抿了抿嘴说,“又怕你跟我算的太清楚。”

责初看他自找不痛快话说,立刻也回嘴道:“你这就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

第二日下午责初没什么课,坐在办公室翻出那本被她搁置许久也曾打算放弃的译本,对着一句诗文半天没什么头绪,正抬起头准备看看窗外的雪发会儿呆,突然听身后赖教授的声音响起:“许久没看你静下心来做翻译了。”

责初赶紧站起来,双手布在身前,微微弯腰鞠躬说:“先生,先生怎么过来了。”

赖教授颔首,将她桌上的书册拿起来,一只手捏着一边镜腿,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说:“我这德文啊,也是这么多日都没什么长进。”

责初边拉开椅子请他坐,边面有愧色的低头说:“先生批评的是,我这几日确实心浮气躁,才晓得学毁于随,本想继续把这本书翻译下去,却再提笔就遇到了麻烦。总觉这句诗文读起来颇有玩味,却不晓得这深意是否如我所想,不甘心浅尝辄止又怕是庸人自扰,这就一时举棋不定了。”

赖教授摆了摆手说:“我顺道路过,就是来同你讲一声,学校又拨下来一批费用,要是哪里需要添置,你直接写张申请单送到文科所去,招呼我都打过了。”

“那太好了。”责初说,“等我明后日理一理新的书目拿给您看。”

“不着急。”赖教授把书放下,看了眼窗外的雪,又缓缓把视线挪到书封的文字上,不紧不慢地摇头笑说,“随语生解,节上生枝,则更读万卷书,亦无用处也。”

责初低下头,目光在钢笔尖和书页上的文字间游走,刚想再多讨一句教,就听赖教授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道:“这看人呐,也就同看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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