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2 / 2）

炭盆熏过一阵，撤了出去，才敢请您进来。您这会儿喝了药，赶紧趁着药劲儿入睡，应该能暖和到后半夜不消担心。”

洛泱泱坐在炕上，那里果然十分暖和，褥子也垫得厚实蓬松，很是烫贴。

她接过桑梓双手递上的药碗，“靖兰那边可有消息？”

桑梓略带无奈道：“还没有。姬公子也是，仗都打赢了，竟然撇下大军与辛卫两人前去勘察地形。这大军都回来了，他还在外头，害郡主挂心。”

“靖兰如今能独当一面了，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洛泱泱喝下药汤，连蜜饯也懒得含，漱了口，摆了摆手便躺下了，任由桑梓絮叨着为她盖好棉被，“桑梓，你也别撑着了，今晚你也休息一下，明日再来。有东篱在也一样的。”

***

连日来的辛苦劳碌已经让她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如今镇南关之围已解，姬靖兰伏击赤熊的捷报又已传来，她心尖上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放松了，这日从早到晚靠着与左擎见面的喜悦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再也撑不住了。药劲一上来，她阖上眼便觉身体如坠云间，很快昏睡了过去。

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她朦朦胧胧中感觉自己的身躯又回到了那个炼狱般的大牢里——顽固的梦魇又来纠缠她了。

那个凶神恶鬼一样的高峻男子，穿着一身烈焰般的袍甲，踱着好整以暇的步伐向她走来，他每走一步，都踩在从她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上。一边走来一边还训斥手下道：“我说过，每次用完刑，要好好地上药。她如果撑不住死了，你们就替她玩完剩下的！”说得众手下筛糠般求饶。

男子将一件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到她的面前，然后赏光地弯腰看向被狗一样栓在地上的她，露出让人胆寒的狞笑：“你的那个五姐姐真是没用，她的双手，我本来是打算分三次斫去的，结果才第二次就撑不住了。啧啧啧……才挖了双眼、勾了舌头、砍了双腿就死去了，太可惜了……我本想让人把她的头颅拿来做一个酒器，可惜工匠没有用对合适的刀，敲碎了。你看，这如何能用？”

洛泱泱低着头，却努力不去看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因为她已经知道，那是姜姝被敲碎的头骨。

三番四次之后，她在梦中多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却每次都跟鬼压床一样醒不过来，绝望恐惧也不减分毫。都怪当初系统为了警醒她不要被姬靖兰的英俊外表迷惑，将这些场景还原得太逼真，直接变成冥顽不灵的心魔了……

在梦魇里，虽然最终自己每次的死法都不一样，但是她却不得不期待那个时刻，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结束这场噩梦。

“怎么？连这都不敢看？你们不是很喜欢让男人匍匐在你们脚下吗？稍有不从，你们就折磨他们的妻儿、父母给他们看……我的这些手段，不都是你们玩剩的吗？”

在梦里，洛泱泱始终感觉迷迷糊糊，不辨现实和历史，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干过他说的那些事，不知自己是不是死有余辜。她勉力支撑起身体，艰难地对男子道：“靖兰……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杀了我吧……”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有时候会强迫她睁开双眼欣赏自己失败的“作品”；有时候会说：“我多么明智没有先割掉你的舌头，便可以一直听你跟狗一样求饶了”；有时还会亲自拿刀剜下她的皮肉……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听到对方的羞辱谩骂，也没有被立刻揪起来。

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语气却不一样了，“郡主，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