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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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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

“用来做酥油茶。”玲珑舍人瞧了瞧四周,确认只有她与时临安,随后走近一步,低下声音道,“皇后娘娘在时,时常做酥油茶吃,殿下也喜欢。只是后来…”

她摇了摇头,咽下一些话,“殿下再不吃了,宫里也没了酥油。”

时临安“哦”了一声。

她想起什么,斟酌了语句问道:“舍人,从前的殿下…”她停了停,似乎很犹豫,“是否与现在不一样?”

时临安算了算,加上原主所在的时日,时临安入宫已有两年。然而,玲珑舍人的只字片语中透露的,却是皇后娘娘还在时,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傅玉璋的模样。

那模样,时临安不知晓,原主也不知晓。

“照理,咱们不得妄议主子的事儿。”玲珑舍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在龙虎山修道的老王爷见了殿下,道:‘晋中兴,皆系于此子’。”

“后来,皇后娘娘去了,殿下也灰了心,不理俗务,”她道,“那黑心的一家便将污名泼落给他…下官气不过,曾与人争论,殿下反叫我不用在意…”

玲珑舍人还在絮叨,时临安却洇出一身冷汗。

原来,午憩前后,傅玉璋的反差如此之大,并不因为他被穿了,而是,他本就戴着套子在世人面前演戏,现下他被袁贵妃逼急了,露出一角精明、强干的真模样。

可笑她自诩有一些打工人的经验,便自大地揣测傅玉璋的言行。

她想,或许是在东宫待了半年,做出一些成绩,收拢半簸箩人心,她便有些自得,反倒丧失初来的警醒。

时临安一面将中庶子的对牌递给玲珑舍人,好叫她去后头支取银两,一面拧紧心弦,不断提醒自己——

这里是东宫,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不可再大意,暴露半分“穿越者”的痕迹。

然而,时临安不知道的是,在她不断自我洗脑,告诫自己,傅玉璋还是那个傅玉璋,是她不够了解傅玉璋时——

傅玉璋确实被穿了。

只不过,他是被十年后的自个儿穿了。因而,更准确地说,午憩醒来的傅玉璋,他重生了。

前世的他,死在千里之外的沙洲。

彼时,傅玉璋落败,被判流徙。

傅玉书问他,可想去哪里?

傅玉璋摊开地图,点了祁连山下的一个小点,“沙洲,”他道,“我想去沙洲。”

“我听闻,沙洲有一处千佛洞。”傅玉璋解释道,“我这一生,连累许多人丢了性命,我想去那里为他们多念几卷经。”

傅玉书应了。

金陵到沙洲,迢遥几千里。

傅玉璋随押解的士兵一路走,一路看见流民、饿殍。

他后知后觉——晋朝,竟已变成如今的样子?

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脚,他看到一位干瘦的老叟趴在龟裂的地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啃食草根。然而,还未等咬断草根,老叟的脖颈一软,再没有气息。

傅玉璋的心中一片迷茫,是他错了吗?

自母后薨逝,他陷入无止境的怨恨。

他怨恨晋帝——是晋帝,寡情地挑起晋朝与吐蕃的战争,叫吐蕃出身的母后走上绝路。

他也怨恨袁氏一族——是他们,用无数的挑唆、阴诡,叫晋帝与母后愈发离心。

他还怨恨道貌岸然的臣工——他们支持用兵,不是为了晋朝,而是为了私利,为贪污军饷,为营结势力。

可是,他们都好好活着,只有他的母后,死在了海棠花开的时节。

傅玉璋冷笑一声,他想起老王爷曾说的判词——“晋中兴,皆系于此子。”

既如此,他就毁了自己,也毁了晋帝、臣工的“中兴”美梦。

他不再过问政务,亦不曾留心声名。他任由袁氏一族结党、贪墨,将无数腌臜的罪名安到他的头上,他任由天下八方风雨,叫烽烟袭染半壁江山。

他只端坐东宫,执笔画下一幅又一幅丹青。

晋帝曾来见他。“玉璋,父皇愧对你的母后,愧对于你。可是,百姓不曾愧对你,”他老了许多,在连年的忙累中,须发皆白,“你就这样瞧着?”

傅玉璋未瞧他一眼,正如他冷漠无视日渐崩坏的朝局。

直到嫁了人,却因曾为东宫属官,又被休弃的时临安归来。

“殿下,”她行稽首大礼,“臣自青州而来。但见千顷良田,俱已荒弃;连绵楼舍,十室九空。那样大的山东,竟已沦为匪贼圈地拼抢之所。”

“殿下,您心里苦。可是,百姓更苦!”她伏在地上,久久未起。

那日,傅玉璋来到徽音殿,他在空地上烧了一把火,将这些年来,自己绘制的丹青烧尽。

望着飘至半空的火星,他道:“母后,儿臣不能时常来陪您了。”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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