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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童重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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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到阿嫂的病或有隐情,然而实在不曾想到,她甫一入殿,便险险要被扑面而来的药气熏出去。

陈皇后竟然不是装病,她真病了!

瞧着,竟还更似心病呢。

连眼眸之中,都无有神采了。

见她入门,眼珠子只一转,似是要笑,看在姬桢眼中的,却是一张哭脸。

“阿桢。”她费力地招呼,“我不是知会过你么,我这里正患病,你很不该过来的。”

“我与阿嫂是甚样关系,说是姑嫂,与姊妹也无二了。”姬桢半点不避讳,只坐在她榻边,眉心紧锁,“半月前来,阿嫂还好好的,如今怎忽然便成了这样。”

皇后面上一丝苦笑:“天尚有不测风云,人岂能没有三灾八难的。”

话语未落地,她的手便被姬桢握了:“阿嫂休说这样的话,多大的毛病呢,怎就说得上甚么灾呀难的,快些儿呸了不算!”

陈皇后却只是摇头,再不说自己:“你不若去瞧瞧八郎罢,我这里再如何,总是三十余岁的人,不至于怎样,可八郎还年幼……你,你去瞧瞧他。”

姬桢听得“八郎”二字,便先明白了五分——原来事由在那小小孩童身上。

她才不想去瞧。

孩童若病了,说好,也是一会子便能好起来,若说不好,也是一会子人便不成了。

那八郎还在病着呢。

她此刻去,若是赶着不好了,向谁分说自己冤枉去。

口中却道:“阿嫂敢是照拂八郎累着了?您且好生歇息,阿兄他一定念着阿嫂的情的……慢说我瞧八郎那孩子福泽深厚,不会有事,便是,便是……便是如何,阿兄也必不至于责怪阿嫂的……”

她这话着实戳了陈皇后的心腑,但见她眼眸一红,口唇仍然紧闭,可鼻间却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音。

似是悲鸣。

“阿嫂?”姬桢蹙眉。

“无妨的,无妨……”陈皇后低声道,竟似是想劝服自己似的,眼睛绝不往姬桢这里瞧一下,“你阿兄……陛下,是很有规矩的。如今八郎虽是病了,他也不曾株连无辜,只是将服侍他的乳母宫人们,罚了流放,也算是留下一条命来了……”

姬桢几乎目瞪口呆。

若八郎的乳母是旁人,流放自然算得上是法外开恩,可是,八郎的乳母,是陈皇后乳母的儿媳啊。

流放从不会是只流一个人的,做儿媳的要被流放,那么翁姑自也都逃不过。

于陈皇后而言,抚育她长大的乳母,本是最亲近人的乳母,便如此被赶出了京城,去往僻远的边疆,从此再不知晓还能不能生还……

说不准,阿兄还斥责了陈皇后本人呢。

她怎能不病!

而皇帝连皇后的颜面都不留了,可见是何等愤怒,又是何等在意他的爱妃给他留下的这一点骨血。

她绝不去瞧八郎!阿兄连阿嫂都可委屈,如何不能再委屈她一回?

只是她可以不去,那些已然在照拂八郎的人,却不能就走。

若是八郎康复,他们自然好说,若八郎终究不幸,他们却多半是保不住项上人头了。

旁人可以不在意他们的性命,他们自己岂能不在意?

由是百般尽心,除却精心服侍外,更是连菩萨相也绣了,终身茹素的愿心也发了。

再有皇帝到底怜惜爱子,调动了京中最是灵应的几座庙观,行香祈福——许是漫天神佛为他们诚心所感,又或许这毛病其实也不甚严重,八皇子终是渐渐好起来。

只是,到底是落下了毛病。

他从此再听不见旁人说话。

事情是数月之后才闹出来的——那会子,孩童正该牙牙学语,对旁人说话响动,再敏锐不过了。

可小小皇子漫说不曾听新乳母的话,对着皇后学唤“阿娘”来讨好,连小宫婢们在他耳边说唱童谣,也不会移动眼眸去瞧一眼。

一日二日如此,宫人们尚当天潢贵胄,与众不同,是生来便比寻常婴孩多几分镇定的。

可发现他饿了醒了,皆仍是哭啼,而想要玩具小物,也只会指定了呀呀地叫,无论怎样教引也说不出话时,宫人们一个个皆是如遭雷击。

皇帝的独子,竟是个聋子。

聋子是不能继承大位的,他们自然也因此便没了服侍未来君王的体面。

八皇子的乳母瘫在地上,想哭亦不敢大声,是两三个宫女强行搀扶她起来的。

待见得又怒又苦的皇帝,她只伏在地上哭泣:“陛下,小皇子先时不是这样的,奴从前虽不曾近身服侍,可也知他爱听前头……爱听咱们唱小娃儿听的曲子,每回咱们唱起来,他都咯咯直笑呢,他怎会听不见了呢!”

怎会听不见,那自然是因病烧坏了耳朵。

又如何会病,那自然是下头人,服侍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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