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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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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很是诧异,“被遗弃?”

“这事说来也是蹊跷。某次,吾外出打草籽后归家,便见囡囡坐于门前。吾怀疑她是迷路了,便想送她下山。见她手中有一包裹,又见她紧紧护着,想来其中必有要紧之物。然而,她一见吾,便将其递给吾。吾接过后打开一瞧,里面是几件衣物和些许钱币,还有,一封信。信上说,这孩子名唤‘囡囡’,还说是素……”

高渐离微微一顿,看了荆轲一眼,继续道:“不知是何人将囡囡送至这里,也不知那人怎会知道吾居于此处。这些倒也算不得重要。依信上所说,囡囡已无亲人在世。若是吾将她赶走,她定会丧命于这深山之中。”

荆轲略一思忖,问道:“囡囡为何会缺了手指?”

听他提起此事,高渐离更是心疼,“不知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何事。吾初见她时,她已经少了一根手指。囡囡并非喑人,只是不愿说话罢了。她也不似寻常稚子一般玩闹,只爱静坐一隅。既然她被送到了这里,那就是吾二人之间的缘分。囡囡没有阿翁,以后,吾便是她的阿翁了。”

高渐离说着,又低头一笑,“吾还未及冠呢,却莫名有了个女儿,先前倒是闹了不少笑话。彼时手忙脚乱,如今算是熟练了。看,她的头发,是吾为她梳的!梳得还不错吧!”

荆轲听了囡囡的故事,心里颇不是滋味。在乱世之中,活着的确不易。可是如此小小稚子,经历怎会如此坎坷?

高渐离正举头远望,忽有人用手指戳戳他的腰。他转过身去,见囡囡正昂着头看他。

囡囡右手上提着灯,左手朝屋里指指,小声地吐出一个“睡”字。

仅仅一个字,高渐离已是惊喜不已,他抬手摸摸囡囡的脑袋,“囡囡是让阿翁去睡觉?”

囡囡先一点头,后弱弱地“嗯”了一声。

高渐离直起身来,看向荆轲,有些为难道:“从未有人留宿于此……”

荆轲见他难开口,于是直接道:“不必劳烦高兄了,牛棚中的草堆,看起来倒是干净。”

“怎可如此待客?还是……”

不等高渐离将话说完,荆轲却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能有一处避风遮雨之地,便是足矣。吾昨晚还睡在外面露天地里呢。”

高渐离满脸愧色地抱拳道:“委屈荆兄了。”

荆轲拱手回了个礼,就往后院的牛棚去。

老马仍站得稳稳的,但若走近去看,它已经睡熟了,槽里的草早已被它吃完了。

荆轲从马背上解下行李,将它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如同躺到软塌上,他随意地躺到草堆中去了。身下是软软的厚草,鼻间萦绕着热乎乎的牛味,棚顶破漏处露下丝丝月光,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融入这里了。

游侠浪迹江湖一生,似乎活得肆意而张扬。然而,他们不事生产,如何生存下去也是个问题。

若是身后有苍天大树支持着,倒是只需思虑如何多结交天下豪杰。

可若是遇上家族没落,或本是微薄无赀产者,便会选择依附豪门贵族充当门客,或者以剑谋生。

荆轲的家人们,多是在保卫濮阳时牺牲了。但还留有些许家产,足以他度日。他不必为生计而担忧,所以不必依附他人,也不至于打家劫舍。

然而,身为侠客,定是有着“扶贫济世、除恶扬善”的理想,自然也会因此惹下不少麻烦。所以,无论身在何处,他必须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以免在紧急时落了下风。

荆轲翻了个身,手中的包裹不松反紧。

茅屋中,囡囡已经躺在被窝里,饶有兴趣地比划着手影。

“囡囡,这是蝴蝶吗?”

高渐离在灯下缝着衣裳,一面笑着问道。

囡囡点点头,变幻了手影,墙上现出一只圆圆的兔子。

“这是谁教给囡囡的?看起来还怪有趣的。”

囡囡眸子有亮光闪过,一字一字缓缓道:“阿,母。”

高渐离险些被针戳到手,想问什么却还是作罢了,他将补好的衣服叠起来,然后走到榻边坐下,“囡囡,冷吗?”

囡囡将胳膊缩进被衾中,然后用力地摇摇头。

高渐离笑了笑,替她掖好被角,“乖,快睡吧。”

见她闭上眼,高渐离起身拿了一卷破草席,在房门口处铺了地铺。

彼时,魏王的诏书下得急。他只想找到一个不易被外人发觉的地方,于是想起这个茅草屋。

他曾经游历韩国时,偶尔路过这里。

这个茅草屋,原是猎人的临时住处。猎人上了战场,这个茅草屋从此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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