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子（捉虫）（1 / 3）

侍婢一时怔住，小心抬起头打量打量御医。

慢说御医满面肃然，便是自始至终不曾开口的姬桢的面色，也叫她恐惧。

眼见得内里躺着的林孺人一时片刻是醒不过来了，侍婢僵着喉咙，颤声道：“孺人……孺人从娘家阿嫂那里，讨了药粉来，说是……说是吃了这药粉，便可复红，此后生育上头，也同年少时一般，再没妨害。”

这句话大约并不出御医的所料，姬桢却是遽然变色。

王府虽不比后宫，禁令不会那般森严——譬如宫中，是严禁将外头的食水带进去的，而王府里便不会如此讲究，只要不带药汤，单是点心小食，并无人认真计较。

可是，带“药”进来，也是不成的。

御医道：“那药粉可还有余下的？拿来与我瞧瞧。”

侍婢已然将话交代到了这个地步，便断没有抵赖的余地了。因此驯顺应了，果取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八仙瓷盒。

那里头是研得极细的朱色粉末。

御医将这瓷盒打开，捏起一拢在指间轻搓，眉头愈发蹙紧了。

后又将手指放在鼻端轻嗅，仍然不曾开口。

姬桢忍不住开口问道：“医正，这药粉，可是有什么蹊跷吗？”

御医摇头：“单这样瞧瞧是瞧不出的。制药之人将药粉研磨到这样细碎，想来是不愿叫人瞧见他用的是什么——只是这样的颜色，瞧着绝不是草药能磨出来的。其间怕是掺了辰砂等物……”

姬桢眉梢一跳，她问：“可许多达官贵人，炼丹服用时也用得辰砂。”

“药性自也有寒热区分，同样一味辰砂，炮制方式不同，药效也便不同。按说女子用辰砂，也可镇神安神，”御医道，“然而若是孺人体质不当用辰砂，勉力用了，轻则唇角溃烂，口中起泡，重者腹胀，便血，昏厥，都是有的。”

昏厥。

姬桢瞳子一缩，正要说话，便见内里切脉的御医，跟着霜葭走了出来。

“孺人确有血虚心悸的症候，用辰砂也不算大错……只是除却辰砂外，这药粉中，还有些什么东西？”他看看那一瓷盒药粉，道，“药有君臣佐使，总不能只空口吃着辰砂粉。殿下若要追根究底，很该遣人去打听清楚这药是从何处来的，非得知晓了这药方，臣等才好断定，孺人忽然晕厥，究竟是甚样原因。”

姬桢应下声，瞧了一眼面色青黄的小侍婢，道：“你现下便出府，去把孺人的阿嫂带来！”

那小侍婢哪有拒绝长公主的胆气，颤着声答应了。

她大约是很怕孺人的阿嫂的，姬桢瞧着她那畏葸模样，便唤了沈衍来：“二郎随她一道去罢，带几个护卫。若是那妇人不肯来，便把她押来！”

孺人的母家虽也往往有些底气，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官或富商，欺凌他们，是半点儿不怕被人告的。

更况沈衍做了半世皇帝，怎也不至于不知如何应付妇人。

果然，不消半个时辰，林孺人的阿嫂吕氏便被带入了王府——自然不是被护卫们绑回来的，然而她脸色极差，通体瑟瑟，一瞧便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入门便跪在姬桢面前：“小娘……长公主殿下，殿下明鉴，奴并不敢毒害林孺人呐！奴夫家阖家上下便数孺人尊贵，岂有这样自毁的道理……”

姬桢对她实在不能有什么好脸色：“你且老实招来，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这药，这药是奴从邻人处讨得的。”吕氏匆匆辩白道，“奴那邻人也是四十岁上没了儿郎子，癸水也断了，就是吃这个药，复又见了红，且……且还一举得男的……奴是瞧着孺人自三郎去后日渐消沉，十分可怜，才想起这回事儿，因此讨了药来……殿下，奴无辜，奴不是有心，奴……”

说着便狠狠磕起头来，仿佛她只要能撞昏在地，姬桢就不能把她如何了。

可在一边儿静坐听话的御医却皱眉道：“你那邻人，果然吃这个药，便喜添麟儿？”

“那还能有假，奴们里巷里头，人人知晓。”

“那孩儿四肢健全，并无呆滞蠢钝征象？”

却将吕氏问得一怔。她讷讷道：“四肢自然是健全的，可这呆滞……那邻妇生子也不过一年半，至今是还不会说话呢，只这开口晚也常见……”

御医哼了一声，摇摇头，低声道：“愚夫愚妇，蠢不可及！”

姬桢闻言，心下一凛。

吕氏忙道：“敢问医官，莫非，莫非是这药……吃了这药，生的孩童，便会……便会是傻子痴儿？”

“未必全是。也许是短了手脚的，也许是多生尾巴的。”御医冷飕飕道。

吕氏惊怔地瞪大了眼睛：“这……”

姬桢却不容她多思多想，追问道：“你那邻人又是从何处得了药？”

吕氏从地上抬起脑袋来，前额已经红肿一片，她仓皇摇头：“奴也不知——说是打听了高人给配的